第468章

刚刚想要开口解释，却见雪娘娘在一旁轻轻的摇头，心里头虽然奇怪，可是也终究还是忍了下去。

在往后的日子里头，紫瑾原本还有些害怕真的如同皇帝说的那个样子，洛昭仪会因为神智不清而对莞儿做出不好的事情，便安排了好些人在莞儿周围，结果收到的消息完全打消了这个担忧。

洛昭仪因为莞儿的陪伴，精神一日好过一日，如今已经会在闲暇之时教莞儿琴棋书画了。

有人提出过为公主找一个教养嬷嬷，却被洛昭仪否决了，她淡淡的说，“公主所需要的一切我都可以教她，琴棋书画，描图女红，宫廷礼仪，本宫自认为不比任何一个教养嬷嬷差，又何须一个嬷嬷横在中间，耽搁我们母女两相处的时间呢。”

有女官反驳，可是洛昭仪完全不听，“本可以把公主教得很好，教养嬷嬷？她只会把我的孩子与其他的孩子教成一样的古板模样。”

虽然没有请教养嬷嬷，可是洛昭仪亲自教授也并没有放水，她知道怎么样才是真的对公主好，同时，公主的一应用度都是同级皇女中最好的。

其他曾经笑话过莞儿的公主，如今眼睛都快红了。

一日，在御花园里头偶遇莞儿和几位宫女捉迷藏，看着小姑娘脸上越来越开朗的笑容，紫瑾是从打心眼里头开心。

“雪娘娘！”莞儿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紫瑾，快步跑过来，冲进紫瑾的怀里。

紫瑾被撞了一个踉跄，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怎么像个小泥猴似的？也不怕母妃骂啊？”

“母妃才不会呢，”莞儿笑嘻嘻的回答，仰起脸来让紫瑾给她擦汗，“雪娘娘你不要担心了。”

“小鬼头！”紫瑾细细的给她擦着脑门上的汗，“认真的告诉雪娘娘，母妃对你好不好，如果对你不好，那……”

杀气腾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莞儿给打断了，“母妃真的对我很好，她很宠我，但是也会告诉我为人处世的道理，对了，她还允许我翻阅四书五经，看不懂的地方还会跟莞儿解释，母妃可好了！”

见莞儿的笑容话语不似作假，紫瑾这才放下心来，却又听到莞儿说，“但是母妃总会叫我宁儿，可以我不是宁儿啊。”

小公主说起这个似乎有些不开心，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紫瑾，执着的要寻求一个答案。

“我告诉你哦，”紫瑾蹲下与莞儿平视，“因为漂亮娘娘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她跟莞儿一样可爱，可是在一场战乱里走丢了，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你的母妃才会常常把你认作她。”

莞儿此时还不知道走丢了，再也回不来是什么意思，只是似懂非懂的点头，“莞儿知道了！莞儿会一直陪在母妃身边，代替母妃走丢的女儿陪她的！”

听着莞儿稚气的话语，紫瑾忍不嘴了眼眶，伸手揉了揉莞儿的头，“真乖！”

紫瑾面上笑意盈盈，可垂下的眼眸晦暗不明，终是化为一声叹息。 这几日，天气慢慢好转，宫里的气氛也没有战乱之时的紧张感，似乎一切都在慢慢的恢复，变化最大的莫过于永和宫了。

“冬芝姐姐，最近娘娘精神方面是不是好多了？”一个与冬芝素来关系好的小宫女问道，“姐姐的脸色比之前那段时间，好多了呢。”

“莞公主来了之后，娘娘的精神确实好多了，不过……娘娘的精神似乎并没有好很多。反而，有些严重了。”作为最了解洛白羽的丫鬟，冬芝对洛白羽的变化，感到担心。

御书房。

“听说洛昭仪的精神多好了？”皇上正在书案前批折子时，听到紫瑾来探，便顺势问了洛白羽的情况。

“是好多了呢，越来越平静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哭闹。皇上可否要去看看？”紫瑾的这一提议正合皇上的心意。

“正好，朕去看看她，朕也许久不见莞儿了，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在洛昭仪那过的怎么样。”紫瑾一听这话便笑了。

“听下人说，洛昭仪对莞尔视如己出呢，整个永和宫对莞儿那可是捧在手心里。”皇上一听此话，心里甚慰。

“摆驾永和宫！”

永和宫内。

“娘娘，刚刚太监传话过来，皇上要过来了，让娘娘准备供应圣驾。”洛白羽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冬芝，快来给本宫梳妆，皇上马上就过来了。”看着洛白羽那开心的样子，冬芝心里划过一丝难过，娘娘太执着于帝王的宠爱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没过多久，皇上的轿撵就到了，“恭迎皇上圣驾。”

皇亲自将洛白羽扶起，“爱妃身子可好些了？”

洛白羽面色微红，似是面目含春的少女，“臣妾已经好多了，谢皇上关心。”又向与皇上一同前来的紫瑾见礼。正说着，宫女禀报，莞公主来了。

“宁儿，快来给你

父皇请安。”皇上看到莞尔，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莞尔真是要长成大姑娘了，朕的公主真是愈发出色了。”

说罢，皇上想起了宁儿，又看到洛昭仪眼中透露出的对莞尔的慈爱，心中不忍，“爱妃，朕思索再三，决定给宁儿立衣冠冢葬入皇陵。”

洛白羽听完脸色瞬间变的煞白，“皇上，您说什么呢，宁儿不是在这吗，为何要立衣冠冢？”洛白羽将莞尔拉到身前，似乎是想向皇上验证宁儿就在这。

看洛昭仪情绪越来越激动，皇上疑惑的看了一眼紫瑾，似乎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紫瑾示意皇上稍等片刻，上前对洛白羽说，“皇上在说笑呢，宁儿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去立衣冠冢，没事啊，你看你都把宁儿吓着了。”

说要紫瑾将皇上拉倒一边，看了一眼正在安抚莞尔的洛白羽，欲言又止，“这……自从宁公主在战乱中死后，洛昭仪精神便有些恍惚，但是……”

“但是什么？”

“莞公主来了以后，洛昭仪似乎把莞公主认作了宁公主，任谁说也不听，一旦有人说起，宁公主去世的消息，洛昭仪情绪便会不可控的激动起来。”

皇上听完，心中悲痛不已，坐了没一会，便起架回了御书房，“前些日子，宁儿在宫变中被叛军……，朕的心中着实难过，想着莞尔与宁儿年龄甚是相仿，让莞尔与洛昭仪做个伴也好。”

“那些个下人们都说她精神大好，朕竟真的以为大好，却不想，竟是这种大好。”

“澜依，你说，朕若是封白羽为洛妃可妥当？”

皇上对洛白羽充满了愧疚，若是封妃能让她好些，那皇上也是乐意的，紫瑾在一般唤来了小太监，对着小太监说，“还不快让礼部去拟旨？”

继而有对皇上说，“洛妃妹妹定会十分高兴的，想必对她的病情也会有好处。”皇上点点头，那就好。

看到紫瑾的柔软的身姿，皇上话题一转：“皇儿最近还好吗？”紫瑾想到她的孩子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朕已经为皇儿想好了名字，安字如何？平安喜乐之意。”

“皇上亲自起的，自是极好的。希望我们的儿子这一辈子都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度过这一生。”

皇上爱怜的抚摸着紫瑾的青丝，“朕之前答应过你，要封我们的儿子为太子，这次也一并让礼部办了吧。”

“这，安儿还小，现在就封，臣妾怕……”紫瑾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朕的孩儿，有朕护着，放心。”

礼部的纸意很快就送到了各宫，并且也已经昭告天下，这下，安儿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

几日后，皇上来看望紫瑾。嘘寒问暖了一番，皇上有些欲言又止。“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恼？”

“朕这几日还有许多宫变的事情为处理好，安儿的宴席或许要耽搁了。”紫瑾听完，展颜一笑，臣妾不在意的，只要能与皇上在一起便好。

皇上听完此言，龙心甚是欢喜，为紫瑾的识大体而感到开心，皇上一把将紫瑾搂在怀中，“那朕今晚好好陪陪你，可好？”

紫瑾莞尔一笑，眉目温和，令人有些移不开眼：“臣妾谢皇上爱怜。”

翌日。

朝堂上的大臣正在有条不紊的承奏宫变伤亡情况，一大臣上前来，“臣有本奏。”

“陈大人有何事？”

陈大人走上前来，“臣听闻在此次宫变中，完颜青作战肖勇，幸而有完颜青在，我们的伤亡才能如此之少。臣请旨，应对完颜青进行封赏。”

朝臣中的一人却忽然走了出来，“陈大人此言差矣，众人皆知完颜青乃是匈奴王，曾与鞑靼联合犯上作乱，如何要封赏一个乱臣贼子？”

皇帝双眼微眯，完颜青曾叛乱不假，但当日宫变时若不是他，恐怕澜依早已遭了毒手，这份情谊，还是要还的。

“完颜青在此次宫变中，机智英勇，朕心甚慰，特此，封完颜青为安定候，赏黄金万两，良田千顷。”

这般既还了情谊，又加之安定候的身份，想来完颜青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

“臣谢主隆恩，另，臣有另一事相求。”皇上看了一眼完颜青，“哦？何事？”完颜青似是下了特大的决心。

“臣请求皇上为微臣赐婚。” 朝中的大臣们听见这话，心中都十分纳罕，只是因为在朝堂上，才不曾议论得太过厉害。

皇上更是奇怪，他微微一愣，却伸手将面前的垂帘微微撩开，问道：“朕不是已经将德昭公主下嫁于爱卿了么？我朝从未有过两位公主下嫁同一人的先例。”

完颜青微微一愣，却是会后退半步，有行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启禀皇上，当日公主下嫁，臣与公主在野

外遇袭，情况十分危急，因而并未有夫妻之实。况且臣愚昧，公主心思丝毫不在臣身上，若是强行与臣成亲，只怕会让公主忧愁。”

“大胆！”还未等完颜青话音落下，便听见那边一个朝臣的怒斥声音响起，“皇上将公主下嫁于匈奴，为的是祈求两国平安，尔等不好生对待公主，怎么到说起这种有负于皇恩的话来！着实是得寸进尺！”

皇上微微一愣，内心却是五味陈杂。都说君王的爱情多半是政治联姻，所以他自然知道，这世间最为难得的，便是两个人白首偕老。

联想到澜依言笑晏晏的模样，皇上心中一暖。

“无妨，”皇上轻轻挥挥手，笑道，“既是这样，着人去将公主用大礼迎回。爱卿不妨说说看，想要与何人成婚？”

完颜青闻言，半躬着身子身子道：“臣近年偶然遇的一女子，性情温婉，伴臣左右，即使在最危险艰难的时候都不曾离臣而去。只是这女子身份有些尴尬，但臣想要与她一个名分，爱护其终身，不愿让其心伤分毫。”

皇上闻言，心中更是好奇，只笑着说道：“即是这样，你赶紧将那女子的名字说出来，朕将她赐予你便是。方才你说那女子身份尴尬，是罪臣之女不成？”

“此女子姓苏，名为语凝。”完颜青缓缓道出，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上朝前的情形。

上朝前。苏语凝细心的为完颜青整理好衣服，轻声说道：“尽管王上立了功，可是中原的大臣们，目光最是挑剔，也爱得理不饶人。王上且不要与他们理论，尽快回来才好。”

完颜青看着苏语凝光滑的脸颊，心中只觉得感慨。虽说自己一心倾慕澜依，但是面前的这个女子却是为了自己抛下一切跟来的，这么久又丝毫没有二心，因而看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来，只好闷闷的应了，想想又说道：“你放心，我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苏语凝？”完颜青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皇帝表情迅速凝结，赶紧行礼说道：“臣知道苏姑娘出身微贱，只是她对臣实在是一心一意，臣愚昧，只想与苏姑娘共结连理，平安度过一生就是了。”

皇帝心中暗自忖度半日，终究是将桌子一拍，扶着身边的太监，表情凝重的说道：“这位苏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在客房中。”完颜青见皇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隐瞒，却也不好问，只好说道。

“来人，”皇上挥一挥袖子，却转身向内走去，口中只说道，“将苏姑娘请进来。”

却说这边，苏语凝正手持着一个鸳鸯图案的枕巾，呆呆的看着外面发呆。忽然见几个小太监走进来，对着她草草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请苏姑娘跟我们进殿去，皇上有请呢。”

“皇上？”苏语凝心中一阵惊异，然而稍稍思索片刻，却已经明白必定是完颜青早上说不会亏待了自己，这时候去求恩典，皇上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情了。

她却是不慌不忙，只换好衣服，慢慢的跟了太监来。

进到殿中的时候，却见皇上先是一怔，似乎不相信一样，接着又是满面怒容的看着自己。苏语凝微微低了头，并不看一边的完颜青一眼，只走上前跪下说道：“民女苏语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民女？”皇上冷笑一声，头上的青筋暴起。他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个完颜青总是跟自己的女人不清不楚。

之前是澜依，现在又有个假死出宫的苏语凝，皇上深吸几口气，冷冷看着苏语凝。

“民女自知死罪，”苏语凝语气平静，甚至听不见一丝波澜，“当日民女欺骗皇上，假死出宫，欺君之罪理应被诛九族，只是还请皇上看在完颜王子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放过他吧。”

“语凝你在说什么？”一边的完颜青闻言，顿时急的汗如雨下，他抢先几步，跪在了苏语凝面前，只说道，“皇上明鉴，当日语凝必定是有难言之隐才会这样的。臣所立军功，臣一应不要，只求皇上放过苏姑娘，将她赐予臣吧！”

“欺君之罪！”皇上猛的怒吼一声，指着苏语凝，又想起来完颜青宇紫瑾的纠缠，看着苏语凝酷似紫瑾的容貌，想起来她在宫中的日子，顿时又气又急又心疼无奈，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你好大的胆子！当日竟然假死出宫！来人，将这个欺君之人给朕关入天牢！”

“是！”左右应了一声，不顾完颜青拼死阻拦，只抓着人，送进了天牢中去。完颜青苦苦哀求，皇上却正在气头上，一概拂袖不听。

承乾宫中，紫瑾正在为皇上绣一件冬衣，却听见一声轻响，抬头一看，只见完颜青正站在自己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紫瑾虽说惊讶，但是好歹也算是熟人，因而并未叫喊，只问道：“匈奴王怎么悄没声的进来了？”

“我，我来求你一件事，”完颜青红着脸，屋中的女子气味轻轻扬扬的，让他有些恍惚，“语凝被皇上关起来了，你救救她可好？”

紫瑾闻言，禁不住大吃一惊，赶紧问了事情的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