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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他诉尽了自师母死后，他十九年来的痛苦、仇恨，对我们的失望、憎恶。师父与我们断绝了师徒情分，随后离开。
师父走后，小师妹受了很大的刺激，她觉得无颜存于世。哪怕我拼命阻止，她仍然在当夜生下孩子之后死去。”
牛羞花静了静，才继续道，“她临死前，把玉佩交给我，求我将孩子送去沈荡身边。若有可能，便护他长大。我将孩子送到沈荡面前，同时带着奉月左护法的头颅，沈荡留下了我与孩子。之后，你成了少主，而我便是新任奉月左护法。”
牛羞花说完，一室寂静。
无人说话，牛羞花目光微微涣散，像是陷入回忆之中。
良久，他回过神来，对沈寒璧道，“我只希望你记得，你是她拼死留下的孩子，她爱你，是你的娘亲，她叫薛素问。”
他说完，尾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寒璧沉默不语，忽然道，“我五岁那年，练武出错被沈荡折断手臂，深夜去竹林练习时，遇到的那个黑衣人，便是你吧？”
那时，那个黑衣人以竹枝与他过招，指点了他的剑法，临走前见他忍痛到脸色苍白，弯下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是他记忆里仅有的一次，被当做孩子的经历。
故而在藏刀门时，他也这样安慰了阿阮。
牛羞花未料到他还记得这种小事，愣了一下，点点头，“对，是我，只是回去时被沈荡察觉，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去过你的住处了。”
沈寒璧静了静，忽而轻轻勾唇一笑，“谢谢你，替她照顾了我。”
牛羞花一怔。
沈寒璧却不再说话。
其实他曾以为那个黑衣人是沈荡，毕竟他怎么说，也算是他血缘上的父亲。
不过很可惜，原来这仅有的一缕亲情也不是他给的。
牛羞花说薛素问爱他，他倒觉得，也未必有多爱。
否则她怎么会肯就这么死去，让他独自一人在财狼环伺的奉月教长大。
只是如今他已经熬过来了，没有死在奉月教里，而是拥有了翻云覆雨的资本。
所以他并不抱怨她。
毕竟，他也从未对她产生过什么期待。
只是这些，他也不必对牛羞花说出口。
见牛羞花目光仍有些忧虑，怕他冲动去找沈荡对决，他淡淡道，“放心，我不会去送死。我只做有把握的事。”
牛羞花走后，沈寒璧看向阿阮，见她咬着筷子，有些出神。
她小声道，“原来我们在石道里看到的那两张画像，便是左护法与你……你娘亲。”
“嗯。”沈寒璧淡淡道。
阿阮回想起牛羞花那张画像，依旧觉得惊艳无比，“他之前长得可真好看，我初次与他见面时，他自称花魁，我还以为他是在自卖自夸。但没想到他比一般的花魁还要好看。”
阿阮回想起画像上的那张脸，若是配上花魁的衣服，的确可称得上艳丽至极。
沈寒璧向来知道阿阮是个喜欢看美人的性子，只是没想到她对牛羞花评价甚高，翻来覆去地赞不绝口。
他沉声道，“还吃不吃了？”
阿阮咬着筷子，魂不守舍地摇摇头，还在想着那张画像。
沈寒璧心中不快，忽然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从被窝里捞出，出了门便使出轻功。
阿阮蓦地被迫腾空，吓得赶紧搂紧他的腰，大喊，“你要干什么？！你要把我从天上扔下去吗？！
沈寒璧沉声道，“带你去泡湖！”
“？！！！”阿阮瞪大双眼。
不过最终湖还是没泡成，她重伤初愈，沾不得冷水，只是坐在湖边看了会儿风景，饱了饱眼福，也就忘了问沈寒璧为何要带她来这里了。
五日后，阿阮内伤已好了大半，东方恪不愧为隐谷主人，用药有奇效，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要在床上躺好几个月呢。
阿阮既可以行动自便了，四人便启程去奉月。
一路上，阿阮因为伤还没完全好透，故而沈寒璧额外照顾她。
虽说突然对自己好起来的沈大爷让她有点毛毛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沈寒璧简直完全让人招架不住！
沈寒璧本就生得极好，眉目绮丽精致，轮廓深邃英挺，气质又清冷凌冽，周身都是过于强大而带来的漫不经心。
平时单单只是慵懒冷淡地瞥她一眼，就让她心跳不停。
如今突然变得温和起来，星眸柔和清淡，极长的睫毛微微眯着，仿佛已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中，随她怎样都能护她安危，生生透出一股极强的安全感。
他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她就忍不住想依靠他，冲他撒娇了。
若是再做点什么，那还不得把她宠成个废人。
眼下两人正坐在行驶中的马车上，为了顾及阿阮的内伤，沈寒璧没有骑马，而是选择雇马车回奉月。
此时正是一段山路，马车颠簸，阿阮只觉胸口隐隐有些疼。
才皱了下眉头，沈寒璧狭长的眸子扫了她一眼，便忽然伸过手，将她拉至自己身前，让她靠在他的胸口。
阿阮猝不及防贴近他，背后是他温热结实的胸膛，呼吸时有节奏的轻微起伏，隔着薄薄的衣衫清晰地传递过来。
想到之前在隐谷不慎看到他泡药汤的那次，他结实漂亮、肌肉分明的胸膛，突然就觉得脸上发烫起来。
想着拉开点距离，只是才刚一动身子，就被背后的他按住肩膀，按了回去。
“别动。”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响起，耳内的酥麻瞬间扩散至半边身子，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让她僵着不敢动。
总觉得，这样好像太过于亲密靠近了。
“我，我这样靠着不太好吧……”阿阮期期艾艾地道。
“还是说，你想坐在我腿上？”沈寒璧淡淡道。
阿阮想象着那个画面，顿时觉得无比惊悚，疯狂摇头！！
太可怕了，她怎么敢？！她是不要命了吗？！
“那就好好靠着，到了驿站再叫我。”
身后的人低声说着，随后阿阮只觉头上一沉，像是他低头靠在了她头上，仿佛要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