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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突然扬袖朝赵聿甩去!
一股白色粉末从她袖口洒出,赵聿双眼睁大,立即闭了口鼻,然而粉末竟附在裸露的皮肤之上,刹那面容脖颈呈中毒的青紫色!
“没想到堂堂皇后竟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高姝看清赵聿不可思议的眼神,瞬间冷笑起来,“败在我手里的人,会这么想的不止你一个!”
她是高家庶女出身,十二岁才被接进高府,多年街头乱巷的生活,这些三教九流的生存本能早已刻入了骨子里。
大营外,赵聿中毒后,便突然响起了兵戈交接之声。
赵聿心知今夜必然出了意外,皮肤此时火烧般剧痛,他强忍着抽出腰间的刀,想要杀高姝。
高姝早已察觉,转身便往营外逃去。
赵聿追出帐篷,便见大营附近,火光冲天,厮杀声四起。
火光之中,高姝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她站在前方,背对着火光,冲赵聿高声笑道,“你当真以为我只带了个嬷嬷出宫?!凤仪宫豢养八百死士多年,便是用来杀你的!”
话音落下,黑衣死士已如疾风般冲向赵聿。
赵聿握紧手中的刀,眼前因为中毒而模糊起来。
刀剑相撞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努力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的一队亲卫从火光中冲了出来,在最后一秒的关头拦截下了高姝的死士。
两拨人在连天火焰之中缠斗,鲜血四溅,厮杀声不绝于耳。
赵聿的头渐渐昏沉,脚下发软,一个踉跄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快速奔来,最后停在他身侧。
马上的人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一道清亮焦急的声音如同日光,拨开大雾。
“哥——!抓住我!”
赵聿遵循本能地抬起头,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看不真切,他只下意识抓住那只手,像多年前雪城,抓住襁褓中伸出的那只幼小手掌。
阿阮沉喝一声,用力抓紧赵聿的手,将他拉上马。
火势极大,四处都是接二连三倒下的人影,分不清敌我。
阿阮不敢多留,立即带着赵聿往后方撤去!
她本在后营等赵聿回来,忽然无端端一阵心悸,想也不想,便策马奔出后营,向赵聿的大营赶去,中途敲撞见了一大批死士夜袭军营。
她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四周都是人影,她凭着本能,一眼便发现了赵聿,立即将他带上了马。
赵聿的亲卫反应极快,隔断了火势,并与夜袭的死士缠斗在一起,不多时便逆转局势,占了上风。
而阿阮也将赵聿带回了后营,刚一进去,殷齐便惶然赶来,领着人立即将赵聿从马上扶了下来。
赵聿被带去疗伤,局势暂且稳了下来。
高姝见自己今夜落于下风,当机立断披上斗篷,趁乱混入夜色之中。
她扯着帽沿在夜色中奔逃,身后万幸无人追赶,她气喘吁吁,心知只待入了城,自己便安然无恙了。
她没想到,赵聿虽不设防中了毒,但营外的亲卫严阵以待,将她的死士拦了下来。
虽然心中犹有不甘,但只要毒一时半会解不开,盛京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高姝足下飞奔,胸口由于呼吸过度而开始疼痛,但她不敢停下,咬牙往盛京城门奔去。
她从来不是养尊处优的人,十二年的底层生活早已将她定了性,哪怕二十三岁那年打败所有人,入主西宫,成为皇后,也不过是披了一层雍容华美的皮,遮去了她的狡诈奸猾。
盛京城门近在眼前,然而视野中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人影静静伫立在前方,像是特意等在她归来的路上。
高姝心中一惊,脚下迟疑地缓缓停下,借着月色,她看清了前方的人的脸,不由松了一口气。
是容长龄。
高姝一颗心终于安定,容长龄多智近妖,他或许已猜出自己今夜要无功而返,才等在她的归路之上。
高姝慢慢走近,并不着急,趁此机会缓了气息,让胸口的疼痛减轻下去。
走到近处后,容长龄朝她跪了下来,“碧桃宫上卿容长龄,拜见娘娘。”
他扬起脸,月色下面容清寒,额间朱砂痣暗红如血滴。
“您受累了。”他低声恭敬地开口。
高姝冲他无力地笑了笑,朝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扶着自己,“没想到赵聿便是殷白夜。”
她撑着容长龄的手臂,往城门走去,语气无奈,“你们被骗也是无奈,只怪赵聿太过狡猾,今夜本宫前去商谈,也中了他的计,差点葬身营中。幸得本宫贴身嬷嬷拼死相救,才逃了出来。”
“娘娘为了苍生社稷如此奔波,令下官羞愧惶恐。”容长龄低头,清冷地开口。
高姝无奈笑了一声,“容大人言重了,本宫愧不敢当,不过是为天家尽一点力罢了。”
她被容长龄扶着,手心抓着他的手臂,走了一会儿,才开始察觉手掌下的异样。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下的衣袖,只觉发硬而焦灼。
“你……”高姝还未明白过来,但直觉已令她停下了步子,心中突地一跳。
她收回手,怔怔放在鼻下,闻到了一股焦味。
“……你的衣袖,何时烧焦了?”
夜色的寂静中,高姝轻微颤抖的声音响起。
容长龄站在朦胧的夜色中,此时高姝才看清,他半边身子,都被火烧过,衣服上满是大大小汹焦的破洞!
“娘娘发现了?”
容长龄看着她,弯起嘴角,露出了一点微笑。
夜色下,仿佛鬼魅一般。
高姝浑身一寒,头皮猛地一炸,这一瞬间眼前的容长龄仿佛已经成了鬼,站在她面前。
然而下一秒她便醒悟过来,容长龄并非鬼,他只是刚从赵聿的大营中出来。
……这比鬼更可怕。
“你、你跟踪我?!”
高姝又惊又怒地指着他,连母仪天下的风度都抛在了脑后。
“怎么会是跟踪呢?下官担忧娘娘的安全,想要暗中保护娘娘罢了。”
容长龄静静看着她,“只不过,敲听到了娘娘与赵聿的对话。”
高姝心脏一停,这一刻仿佛舌头打结,她竟想不到借口替自己开脱。
“我……”良久,她开口,“……本宫,本宫不过是为了让赵聿放下心防,才顺着他的话说,容爱卿不会真的信了罢?”
“下官自然是不信的。”容长龄道。
高姝看着他,正犹豫他这话是真是假,便听他下一句已出,“只是下官不信的,是娘娘罢了。”
高姝静了片刻,猛地高抬起声音,怒斥,“放肆!容长龄,本宫是皇后,尔胆敢犯上?!”
她色厉内荏地瞪着他,却背后发寒地发现,容长龄连神色都未变,仿佛一尊雕塑。
这一刻,她终于是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