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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第一站是去楚雄的一个小镇,据说是一个比菱城大不了多少的小镇。吴晓玥从来不会对我们要去的地方做过多讲解,我只能从我一向认为孤陋寡闻的楚雨琪口中听到一些,我不是很相信的东西。在行程上我们是没有发言权的,这一点,吴晓玥在开始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其实不光只是行程的问题,可以说其它方面也不例外,她从来不征询我们的意见。这些让我感到有些意外,这和我想象中的样子有些差距。当然有些时候也并不全由她做主,因为我们三个其实都是“爱惹麻烦的牛仔”。只是大多数时候,我们不想看到她委屈的样子,所以任由她折腾。
比如在我们即将要进入小镇的时候完全可以沿着柏油公路开到公路的尽头,但她选择让我们四个先步行穿过田野再乘坐“宝马”车到达小镇。她决定以后就开始实施,毫不含糊。她把吉普车停在火车站附近的一片空地上,然后带头横穿有大片水稻的田野。那是一片绿油油的水稻田,稻田的对面是一条柏油路,柏油路的那边还是稻田。稻田被公路和荒山分割成了几块,我们顺利的旅途也被吴晓玥的计划分割成了几块。幸好我们只用穿过第一片稻田,就可以换乘舒服一些的交通工具——马车。她问我们是不是很有意思。我的下巴差点掉在马车的木板上面。
还好,坐上马车后我逐渐认同那是一段赏心悦目的旅程。三匹马拉着五个人在田间柏油路上飞一般的疾驰。我和老灰坐在第一排离马儿很近的位置,看得见马儿奔跑时向后踢起的银灰色脚掌,有些部分被磨成了灰白色,在阳光下面很耀眼。马儿的尾巴还不断地朝老灰的脸上甩过来,我很担心他脸上那像豆腐块一样闪抖的肥肉会不会被马尾巴打中,可是他完全没有这样的危险意识,还主动把身体向前倾,仿佛在说:“亲爱的马儿,来吧,狠狠地抽我的脸蛋吧!”。见鬼,我是不是应该把他拉回来,免得到时候楚雨琪说我不仗义。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她们,这一看吓我一跳。她们在给车夫、老灰、我、马儿们照相!而老灰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认真地研究马儿。最后他更是一语惊人:“你们看,马儿在奔跑的时候竟还能潇洒自如地排出马粪!你们快看!”的确,断断续续地,可这谁都知道。
老灰说,另他羡慕不已的是它们的这份坦荡。
吴晓玥说,她很喜欢道路两旁绿树成荫的风景。吴晓玥岔开了话题,我想多半是老灰的话让她们觉得恶心了。
是啊,和老灰眼前看到的景象相比,那是多么美丽的风景。难怪画家钟爱乡间田野,那样的地方确是天然的画作。道路两旁是绿油油的稻田,田埂上还稀稀落落地长了些垂柳和橄榄树,翠绿色的,似乎比攀枝花那边的稻田还要美丽。梵高笔下画过黄油油的麦田和绿油油的橄榄树,那么他看到这样的稻田又会做何感慨呢?可惜荷兰没有这样美丽的稻田。阿兰德波顿说:“旅行能催人思索。很少有地方比在行进中的飞机、轮船和火车上更容易让人倾听到内心的声音。”我想那是因为那些交通工具很乏味,倘若他坐上马车会有何感想呢。
楚雨琪此时也颇有感触,她说她现在的样子和她小时候去她姥姥家的时候差不多,那个时候也流行乘坐马车,只是那个时候的马车没有这么大。
在路上的大多数时候其实我在想身后的吴晓玥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拉低了太阳镜偷偷地注视着我的背影——威武雄壮的身躯,又或者在不停地补妆,因为她特意戴上了耳钉。很多时候我来不及看风景,我觉得我很忙碌,忙着看马蹄和想象吴晓玥的样子。
进入小镇以后,我尽量地走在吴晓玥的后面。这时我才很放松很悠闲,的确被人注视着的压力很大。最丢人的要算是楚雨琪了,在路边的地摊上不断地把人家卖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比,仅仅是比一比,也没买,让小贩白白忙活一场,我本来应该帮她买下几件,免得太不近人情,但是要我买那些弱智的东西绝对不可以。这个时候我在找老灰在哪里,我以为他会抱着一大堆吃的东西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时候的确口渴得要命,在我身后是一些陌生的拥挤的脑袋,有正面的,有背面的,但的确没有他那种模样的,连相似的都没有。
“你的朋友呢?”吴晓玥也在找他。
“不知道,我也在找。”
等等,她说是我的朋友,而没有说是她的朋友,我想我没有听错。那么至少在火车上她是看在我的份上勉为其难与老灰交朋友的。我想就是这个样子,没错。恩,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再主动一些呢?比如说买一件纪念品送给她,小巧精致的,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可是小说里的主人公好像都不屑于这样做。所以电视里的结局是大团圆,而小说的结局通常都是悲剧,没错!
“那我们去前面的古玩首饰店等他吧,刚才我看见他朝冷饮店的方向去了。”正好我看见前面就有一家不错的商店。
“我也以为他买饮料去了。这样吧,我们就在前面的茶室等他。我口渴得不行了。”
是啊,这种时候谁会去逛古董店呢?我们在茶室坐了一会儿不见老灰开始着急了,因为买冷饮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我想他定是出什么事了。
我打电话给他,可是他的手机关机了。我们更加确定他出事了。我们沿着原来的路挨家挨户地问是否见过此人,我掏出钱包中唯一一张我和他在高中时候在他过生日那天照的合影。可是没成想那些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说——没有!难道他们怀疑我们是同志。是啊,谁会把哥们的照片而不是女朋友的放在钱包中呢,我随手把它扔在了路边,然后继续寻找老灰的踪迹。
“怎么办?”
“继续找,我想他可能也去找我们了。”
这里总共不过三五条街,可是居然让我们折腾了一个上午,最后才在小镇的派出所门口找到了他,他坐在那里,已经不愿再动荡了。说来也巧,当他从冷饮店边上的一个首饰店出来发现我们的身影消失了以后,急急忙忙从岔道抄近路,想赶在我们的前面到达街口,可那时我们进了茶室,离街口已经很近了。当我们出来沿原路返回的时候,他失望了,以为我们往前去了另外几条街。当我们去别的街巷找他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条街。经过核对时间和进程后我发现。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们走呢?”
“我去买这个了。”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翠绿欲滴的东西。
“这个不是我在先前那个首饰店里玩过的小玩意儿吗?”
楚雨琪接过老灰手中那个东西,翻来覆去地看。
“没错,我见你喜欢来着,我就折回去把它买下了。”
“这意思是送给我吗?”
老灰点点头。那样子,真不忍心拒绝他,陈雨二话没说,收下了。
“你为什么不开机?”
“手机让人偷了。”
“这贼无处不在啊。你为什么不沿着我们的方向赶上我们?”
“我想我那样快点,而且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你为什么不呆在原地?”
“我等了,可是你们没有来。”
“你为什么不找警察叔叔?”
“找了,他们正准备用镇上的广播叫人呢!”
这个时候,小镇的上空响起了一阵阵高亢的吼叫。楚雨琪不禁噗哧地笑了起来。可是吴晓玥却一脸失落的样子。的确我们开始给她惹麻烦了。
“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我说。
“喏,眼前就是个不错的地方。”楚雨琪指指前面那个地方。
“你们不愿听我指挥是吧?你们想各玩各的吗?从现在开始吧!”
“没有。我们只是出现了一点小差错。我想以后不会了。”我说。我想道歉没什么难度,对我来说,虽然不知道她会给我们安排什么样的糟糕行程。没有她在,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别指望另外那两个家伙,他们巴不得着呢!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休息一会儿吧,跟我来。把身上的东西都带好掉!”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问。
“你忘了规则了吗?”
“哦,没错,或许我不该多嘴。”
这样的气氛,怎么能让人联想到是在旅行消遣。跟上吧,没准好戏在后头。我跟在老灰和楚雨琪的后头,像傍晚赶着羊群的农夫一样,我要确保他们任何一个人不再掉队。
这个时候我偷偷地问自己,眼前的这两个女孩谁更适合我一些这样愚蠢的问题。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吴晓玥。可是,适合唉,不是说谁更好。而且楚雨琪在某些方面的确比吴晓玥强,比如她从来不会吝啬,她善良,她单薄的身体里面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上次她推到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而且这个时候我想不止是我一个人在思考这样的问题,看看老灰,忘情地流着口水。我朝他的后脑上狠狠地抽了一下。他赶紧擦了擦口水。楚雨琪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吴晓玥的脸上还是没有笑容。
吴晓玥告诉我们,我们今天晚上将要在镇上过夜,今天,别的地方哪儿也不去。真够带劲的,一整天就憋在这个巴掌大的小镇上。说完吴晓玥就带我们进了一家位于半山腰上的客栈,规模还算可以,我是说在那样一个偏僻的小镇上能有那样一个像样的旅店,很不错。
老灰很殷勤,总是在楚雨琪面前寒暄问暖,端茶倒水,问这问那,搞东搞西。当然他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他把楚雨琪随身携带的一本诗集毁了——他接过楚雨琪手中的诗集的时候,又将茶缸弄翻,滚烫的茶水立刻浸入书本里面。
“天哪!天哪!”
楚雨琪差点哭了出来。我却哈哈大笑。活该,这个纠缠不死的家伙早就该在我的面前烟消云散。这本书是她的白脸师哥送给她的第一件生日礼物。人已远去,余意却还在缠绵不休。
“这是怎么了?”吴晓玥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你们的住宿费免了。带好自己的贵重物品出去吃东西。”
免了?我搞不懂她在耍什么花招,一路上不用我们出任何费用,现在连住宿费也免了,那她为什么要让我多拉上两个吃白食的家伙。
楚雨琪憋了一眼我们,第一个走出客栈。我向吴晓玥示以微笑,告诉她没什么。吴晓玥似乎倒是很关心楚雨琪,断断续续地跟我谈论楚雨琪的话题。这是我和老灰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她很少打听别人的事情,特别是与她无关的,多数时候她沉默寡言,似乎只有谈论到楚雨琪才会让她快乐一些。
不过老灰他们之间发生这样的不愉快反而使我放心了许多,我不再担心他们之间会出什么问题,或者说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事。
“至于那么大动静吗?不就是一本书吗?”用过早饭后,在饭店的卫生间里面,老灰终于把憋屈了很久的委屈倾诉了出来。
“关键不在那本书,而在于那本书背后的故事。听说那本书是她以前的男朋友送的。我还以为你知道所以故意。。。。。。。”
“谁他妈的那么无聊呢,送一本破书?”
“如果是你,那当然不会,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可问题是——我认为你做得很好,真的!”
“这么说我的表现还可以。”
“简直是棒极了。换作我,我连那书以前的主人一块废了。”
“可问题是楚雨琪不像你这么认为。她不理我了。”
“没问题。相信我。没什么大不了。”
“我以为你们两个被关在里面出不来了呢?”吴晓玥总是不愿浪费一刻时间。
吴晓玥带着我们将小镇上几个知名的地方尽数翻了个遍。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伸出手摸一摸,拉一拉,很亲切的感觉。她只喜欢跟楚雨琪一个人闲聊,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你注意到没有,吴晓玥快乐的背后总是隐藏着一种忧郁。”老灰和我站在一边。老灰在无所事事的时候,观察力的确非凡。
我在透过吴晓玥的镜片猜测她所看到的东西,她看过来往穿梭的人们,看过飞过河谷上空的鸟儿,看过两岸山顶上的塔楼,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暧昧。
在这一天快结束的时候,吴晓玥带来到一个大院。据说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座剧院。是一个有钱人家看戏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戏台。
吴晓玥站在戏台的中央,闭上了眼睛——或许没有,谁知道咖啡色的眼镜后面是开还是关。她说:“好戏开始了!”我坐在戏台下面认真琢磨这句话的含义,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的确很累。脑子里除了她那极致美丽的样子外一无所有。当我也走上戏台的时候,感觉和她相隔一个世纪。倘若有异度时空的话,我相信我和她分处不同的世界。或许是我们用不同的眼光看待问题,我们有着难以逾越的隔阂,说不清,道不明。我很想和她同唱一台戏,只是她生活在远古或者未来的什么地方,而我被迫禁锢在一个参不破的枯禅里。她像一片浮云。楚雨琪后来说她会很同情我。
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残存的支离破碎的记忆。
我记得,后来好像在吃晚饭的时候老灰嚷着要喝酒,吴晓玥允许了,这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
楚雨琪那时说她很喜欢这个地方。她说这个河谷里的小镇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美丽的,河谷里的风景与众不同,因为当地的人们赋予了它文化的内涵,这种感受只有你细心体会才能感受得到。简直就是阿兰德波顿突现。
楚雨琪说她自小生活在云南,去过云南的很多地方,她说虽然每个河谷地区生活的人们的语言穿着千差万别,但他们身上似乎都散发着一种永恒的味道,特别是遇到深山里年长的那些人,这种感觉就像是遇到了无法抗拒的力量,只能对他们言听计从。
我只能说,善良的人眼里总是看到善良,美丽的女孩看到什么都是美丽的,尽管我不知道她眼里到底看到了什么,我一无所获。或许我和吴晓玥是同一类人,有些冷漠,不近人情。所以我并不赞同吴晓玥所说的东西,不惜跟她再度反目。我来云南也近三年了,在我看来简单的生活规律下每一样都是对的,离开了它的轨迹,他们一样的也会变得迷茫,不知所措,就像我一样,我的适应生存的能力是极差的,我不懂得什么叫做永恒,也跟不上陈苒和吴晓玥的近乎时光穿梭般的节奏。
山里的天色变化得很快,从亮白到金黄,又从金黄到橘黄,再到柔红,最后到苍白。山里的月亮很白,没有城里的那种雾蒙蒙的感觉,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月光底下的房屋和大地都显得很璀璨。
我坐在窗前发呆。后来楚雨琪进来邀约我们几个人打牌,可这件事情后来被吴晓玥破坏了。吴晓玥拒绝参与我们的活动。而我拒绝参加没有吴晓玥的活动。最后我看着楚雨琪失落地离开了我和老灰的房间。她和吴晓玥一样,每人一个房间,环境的确不错,可我知道她很怕一个人独处一室,在陌生的地方。那么我再次让她失望了。
据说,我们那天停留的客栈是建国以前当地一个大户人家的豪宅,后来不知怎么变成了客栈,然后又回到了那家人手里。有钱人的把戏的确不可思议。
这一天的确很累,可睡梦里也不怎么平静。但也有可能却有其事。记得朦胧中听到了楚雨琪的敲门声,老灰迅速闻风而动,冲了出去。之后就是宁静。我想——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她的愿望不就是来散心吗。有个人陪伴多好,在这样静得死寂一般的夜晚。
我记挂着吴晓玥的旅游计划,所以第二天起很早。我拉开了窗帘,让黎明的光辉填满房间的每个角落,在明亮中还有一丝丝黑暗。老灰还在熟睡,穿着短裤,光着上身没却没有盖着被子,像一只爬在地上匍匐前进的胖壁虎——穿短裤的壁虎。我帮他盖好被子后就去找吴晓玥。可让我失望的是她的房门依然紧闭,我有理由相信她还在熟睡。我一个人在院子到处乱转,最后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突然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楚雨琪你干嘛!”我捂住心口,压住乒乓乱跳的心。
“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你在做什么?”楚雨琪整个压在我的背上,笑得很开心,很洒脱。
“要你管!”
“哼!我告诉你个秘密要不要?”楚雨琪的四下里看了看后逐渐压低了嗓门。
“不要!”
“嘘,来嘛。”
楚雨琪让我别大声说话,拉着我往客栈的另一头走去。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家客栈真的很大,只不过被围墙分割成了几个院落,我们先前所住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所有的院落都是相通的,我们很容易就由这头走到那头。由于我们起得很早,别的那些房客都还没有起床,几个院落都显得异常幽静。
“怎么样?”楚雨琪打开最后一道小门,把我带到了围墙的外头,指着外面说。
那是一个世外桃源,有花坛、水池和假山。假山的对面矗立着一个有一半悬在空中的亭子,亭子的下方是悬崖,侧面却有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废弃了的道路。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废弃了的。假山上长满枯草,水池里淤积着厚厚的干了的泥块。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你不觉得这个亭子很特别吗?”
“的确,够特别的。不过跟你不相上下。”
“喂!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点。我是女孩哎。”
“可我从来不这样认为。”
“没错,所以你喜欢即将死去的人。”
“你是指?”
“没错,她昨晚差点从这里跳下去。”
“你别开玩笑了。如果你要为自己的行为做一些辩护倒是没什么不可。挺正常的。”
楚雨琪是个很单纯的家伙,或者说我们几个当中最正常的一个。她会笑得抽搐,哭得泪流满面,而且特别容易受到我的刺激。她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进去了,但似乎她并没有生气,因为我没有受伤。
在客栈用早餐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围坐在一张靠近走廊的木桌周围,气氛很是尴尬。老灰一罐接一罐地喝啤酒,不断地打量着我和吴晓玥,仿佛我们才刚刚认识一般。而吴晓玥脸色苍白,她从起床到现在,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小酒助兴。。。。。。”在我们后面的另一桌子边上坐着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助你妈的兴。”老灰小声嘀咕。这家伙简直惟恐天下不乱。
“×××××××××××××。”哇,那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骨子里却粗俗得很。
老灰顺手抄起桌上的空罐子扔了过去。
“你疯掉了!”我的话音刚落,我们背后就冒出一个“阿诺”。我挡在老灰前面,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撞上桌子,鲜血从鼻孔里渗了出来,一滴接着一滴掉落在地板上。
“×××××××××××××”
老男人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可威风神气了。我们败退了。
“还不放手!”阿诺倒显得有些慌了。
“走啦。”我拉着楚雨琪跟上吴晓玥。我不知道她那里来的勇气,我们都投降的时候她选择进攻。
老灰的手腕一定痛得厉害,他不断地轻揉着它。我用两团纸塞住鼻孔,扬起头来走路。吴晓玥为我擦去了鼻孔下方的血迹,可她没有伤心,她面带微笑说:“看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让某些人牵挂。”我再精明也猜不到某些人是谁,我想不会是指楚雨琪。
我们离开了客栈,照着来时的路返回,在快要走出小镇的时候,麻烦又来了。一个三四十岁模样的妇人自称是客栈的客房部服务员,接下来她气喘吁吁地说:“等等,大哥,你们落下东西了。”
“操!叫谁大哥呢!”
我朝老灰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好好说话!”
“对不起,兄弟,你们的药——药瓶。”
多么善良的女人。可是为什么要称呼我们“大哥”呢,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
刚刚遇上的那对男女就已经让我很不舒服了。
而眼前这个妇女却是一脸底层特有的逆来顺受的笑容。难以消受,让人惭愧。
“还要不要?”
“是谁的?”我问。
“不是我的。”楚雨琪说,另外两个则干脆没有开口。
“我想是你搞错了,大婶,谢谢你!”我把早餐前为了讨好楚雨琪而买的水果全部交给了那个中年妇女。她推辞了一番,还是受下了。
莫名其妙的事情越来越多,我甚至开始怀念那些年和陈苒的无忧无虑的中学时光,那时学校里的“帮派”斗争要比现在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简单得多。
出了镇小镇后,心情好了许多。阳光、热浪、诱眼的满眼翠绿、死气沉沉的马车,还好,我们该有的什么都没有少。楚雨琪笑了,我虽然不知道她笑什么,但看见她笑就很满足。至于吴晓玥,一向沉默寡言的她,别指望能有怎样的反应,在我们一再给她惹来麻烦以后,现在的她没有生气已经算不错了,她带着咖啡色的太阳镜,静静地看着路边的某个方向。而老灰垂头丧气。
又过了很久。
“周文,我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勒色呢?”
吴晓玥终于笑了。我们换乘了吉普。
在路上,吴晓玥跟楚雨琪聊起了她们的中学时光。
音乐、聚会、逃课、老师,那些是伟大而永恒的话题。吴晓玥和楚雨琪一脸清纯的模样,穿着短裙和白色的运动鞋,我想就是那个样子。这些足以勾起老灰对那段光辉岁月的回忆。气氛热闹了许多。而我,是她们的忠实听众,和年代的见证者。
高二那年的夏天,楚雨琪被学校推荐参加了市里为退休干部举办的慰问演出,而我在干什么呢?
“是啊,你那时在干什么呢?”楚雨琪问。
“我在忙着补习功课。”
“切!忙着卖水果吧,我爸单位上用的水果大部分都是他们家送的。”老灰抢过话题。
这个的确,他爸可比他精明何止百倍,那个时候他爸要从中提取八成的利润。可我想说,实际上我没有卖水果,我的确想补功课,只不过那年二黑进入了事业的低谷时期——他拉货的车给扣了,我们整日混在一起。
“喂,讲个故事吧。就是在那个时候的,”我简直无聊透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把那件事也告诉了他们,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我吃过饭后,跟着我们村里的二黑在网球场外面闲逛。落日后球场边上的水泥路面还在散发着一股炽热的味道,树上疲倦的鸟儿还没有缓过神来。眼前一辆不错的小汽车驶了过来,那是付公和陈苒,他们把车停在前方的空地上,进了球场。二黑站在边上只看得两眼发直,羡慕得一塌糊涂,推一推我的手臂,说:‘喂!你看,你看,那不是你以前带着的那个小女孩吗,怎么现在伴上大款了,哟9真是阔气,以后我也得像那样。’神气的人一如既往的神气,失落的人一如既往地失落。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二黑随身的的小刀在付公子的车上随手划下一道坚硬的痕迹。”
老灰笑得差点短了气。是啊,我忘记他是从高中开始陪伴着我的人。
吴晓玥一脸忧郁的神色:“她可真幸福啊。”
楚雨琪这回可没有笑,把身子向后方的座椅上沉了下去,说“无聊”。
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有二:一是说我做的事情很无聊;二是说吴晓玥这样评价这件事情显得很无聊。不管怎么说,我对这样的效果还是挺满意的,而且这是她被我同化了的证据。她居然只是这样轻描淡写,换作以前是绝对不可思议的,她会把我定义成坏人,然后当着全班的面对我猛烈抨击,直到我羞愧得面红耳赤、体无完肤为止。她曾经很鄙视我身上的那些流氓的味道,她如果我身上没有这些东西的话,那该多好。笑话!没有这些还是我吗,那不成了她的小白脸师哥了吗。
假如吴晓玥穿上校服,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那么我完全可以把她当做陈苒。她们两的声音一个厚得像西瓜皮一个薄得像路摊上不加料的蛋卷,性格一个外向,一个内向,做事风格和常有的动作都千差万别。
也许是我之前讲的故事太不合时宜,楚雨琪她们不再说话了,而老灰即便想说也没有人听了,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我们开始把自己封闭在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听着许巍的专辑,在越野车穿过的每一段路途上留下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