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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刘嬴如何能让她去了呢,只见他一把夺过田丽儿的车子,再轻轻一推,那粉红色的自行车兀自跑了几米,便“啪”地一声倒了下去,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老李先是一愣,继而连连感叹,“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又是个有血性的男儿!”
而一旁,田丽儿却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心想:这家伙,这家伙……直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可望着刘嬴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霎时为之气结,立刻就要发难。
可就在这时,刘嬴忽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扔了皮套,明晃晃地晾在二人之间。
田丽儿大吃一惊,只见那匕首不过二寸,却造工精致,寒光盈盈,削铁如泥似乎不难。
田丽儿瞬间石化,继而神情沮丧,甚至就要哭了似的,心想:“他们这等蛮夷之族果真是不可理喻,难不成因为我不答应他,就要抢亲了么?”
正在田丽儿踌躇着是该殊死反抗,还是顺水推舟束手就擒的当儿,刘嬴却是紧紧皱着双眉,看了看田丽儿,又看了看手里的匕首,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似的,然后咬紧牙关,用那把匕首在左手掌处缓缓地,却也深深地划了道口子。
顿时,鲜血像是山间的泉水一般“咕咕”地冒了出来。
老李身体一颤,田丽儿更是吓得手足无措,心中担心,想要上前,又仿佛有所顾忌,直急得细汗满额,频频跺脚。
刘嬴淡淡地望着她,面有些许失落之色,然后张开右手,匕首径直落地,稳稳地插进一面青石板里。
血依旧在流着,漫过手心,然后缓缓滑下,滴在尘埃里,即刻便被吞噬了。田丽儿再也忍受不住,眼里噙着泪花,冲了上来。刘嬴伸出手,轻轻地推开她,面色凄苦。
“田丽儿,你不是不相信我么?”田丽儿轻咬嘴唇,泪眼朦胧,只是深深地望着他。
刘嬴苦笑一声,缓缓自怀中摸索出一只硕大的戒指。猛然一瞧,这枚戒指晶莹剔透,洁白无暇,可若细细瞧去的话,则会发现其温润的指环内部赫然布满了细细的纹路,好似人体内的毛细血管一样,四通八达。大的不合比例的镶座里面也无宝石,空空如也仿佛是一个酒杯一般,倒使这戒指显得十分诡异起来。
“田丽儿!你听好了!”刘嬴咬了咬牙,面色严峻,就连额上的青筋也越发明显了,声音竟是也有些许颤抖,道:“这是我族的圣器,每当我族有男子降生时,大巫师便会殚精竭力,耗费七七四十九天,于犬神面前求得此戒。然后,大巫师再以大神通,将受法之人的七魂九魄中的三魂四魄摄入其中,以求犬神大人的无私庇护,是为灵戒。”
刘嬴激动异常,握着灵戒的手也隐隐颤抖起来。田丽儿见他这般,终于忍受不住,滚了两行热泪下来。
“但是,”刘嬴平缓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一旦将主人的精血注入其中,三魂四魄便被封印于此。自此,戒在人存,戒损人亡。我们只有在表示绝对的忠诚时,才会将自己的精血注入其中,赠与对方。”
刘嬴顿了一下,轻轻道:“或许你们汉人不信,甚至会说这是歪门邪道,但是它却实为我族最为虔诚的信仰。”
说完,刘嬴咬咬牙,右手捏紧灵戒,使其酒盅般的镶座张口朝上,然后缓缓地将左手移至其上。
霎时间,那灵戒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竟隐隐颤动起来,戒身也泛起一层诡异的清幽之光,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那镶座口处,却是明显形成了旋风般的气流,仿佛是一只可怕的触手,径直向上延伸着,拽住一滴鲜血之后,又迅速退去,钻进了灵戒之内。
刘嬴眉头一紧,脸也唰地白了几分。紧接着,刘嬴左手原本缓缓流出的鲜血,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竟好似庐山瀑布,飞流直下,直灌进那诡异的镶座内。
可此时,那小小的“酒盅”却仿佛深不见底一般,血液竟是始终灌不满它,而指环内的“毛细血管”却是以清晰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着,直至整个指环都变得嫣红欲滴。
血液仍旧在喷灌着,灌进的血液早已多过了灵戒体积的十倍也不止,可却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刘嬴的脸一分白过一分,老李也是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田丽儿却是再也克制不住,哭喊着:“这是什么鬼东西!刘嬴,你快住手!”说完,田丽儿就倾身向前,要阻止刘嬴。
“不能!丽儿小姐!”老李恍然惊醒,大叫一声。
田丽儿一怔,急忙稳住身子。
“那是九黎族巫法,施法时万万不可受到惊扰,否则施法者身死神灭,也未可知啊!”
老李见田丽儿终于是停了下来,着实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九黎寨小王终究还是个孩子,意气太重,竟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与他人么?这事若被他那自负天命的老爹知道的话,又是不免要吃尽苦头喽。
“李叔叔,那怎么办啊?他这样下去,终究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的啊!”田丽儿手足无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看看刘嬴,仿佛失魂了似的,脸色煞白,额头冒汗,却不能言语,越发急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口口相传,却也是不曾亲眼见过的,只是我们不去干扰他就是了。”老李皱了皱眉头,着实也是担心。
田丽儿心中焦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
突然,刘嬴面部剧烈扭曲起来,近乎狰狞,然后仰天长啸一声,轰然倒下。这僻静的山脚小道,霎时间竟是一阵尘土飞扬。
田丽儿再也抑制不住,急忙冲过去,跪在地上,扶起刘嬴,不再顾忌,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直哭得梨花带雨。
刘嬴渐渐有了知觉,慢慢睁开双眼,看了看田丽儿,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又转过脸,看了看手中紧紧握着的灵戒。
原先洁白无暇的灵戒,现在却是殷红欲滴,俨然成了一枚血戒。更为奇异的是,自那原本空空如也的镶座里,竟是活生生地生出了一朵娇艳无比的映山红来。配着纤细殷红的指环,熠熠生辉,显得十分妖艳。
刘嬴把它放在胸前,慢慢摩挲着,目光里满是温柔。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比生命更重要的又有几样呢?可对于我们九黎族人来说,它就是生命啊!”
田丽儿见他好了些,稍稍放了心,却也不知听不听的进刘嬴的话,只是在那儿轻轻啜泣着。老李显然也注意到了戒指的诡异变化,仿佛不能置信一般,失了神似的站在那儿。在他的背后,风沙慢慢散去,昏黄的太阳从另一个山尖缓缓露出脸来。
“田丽儿。”田丽儿一怔,又连忙把目光递过去。只见,刘嬴颤巍着手,把那枚殷红的血戒递到她眼前,轻轻道:“收下吧,这就是我的心,我把它寄存在你这儿。那样,我就逃不了了吧。”
刘嬴躺在田丽儿的怀里,静静地张望着她,清新的山风缓缓拂过,拨开她额前的秀发。只见此时田丽儿亦泪眼朦胧地看着刘嬴,四目相对,俱是含情脉脉。
刘嬴看田丽儿感动成这样,心里一暖,只感觉整个世界都为他俩暂时静止了一般,仿佛身处于漫山遍野的花海之中,头顶着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鸟语阵阵……
“我不要!”田丽儿眼里还噙着泪花,口气却毋庸置疑。
刘嬴脑子里“嗡”地一响。
“这喝人血的鬼东西,差点吓死我了,你给我干嘛?”听她口气,对于刘嬴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于自己非但没有丝毫的感动,反而是满口的埋怨。
这与刘嬴之前的设想可是大相径庭啊
看着刘嬴目瞪口呆,仿佛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田丽儿略感疑惑,心中道:是不是邪劲还没过去啊。
便轻轻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还……”
“对啊!”刘嬴恍然大悟。
田丽儿莫名其妙,眉头紧皱,道:“什么?”
“啊!”刘嬴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只见他一会儿抱头,一会儿护腕,口里“嗷嗷”乱叫,东一句“我头痛欲裂”,西一句“我的血要流干了啊”,只差没有满地打滚作骡子状了。
田丽儿被他这么一吓,原本收回去的泪水重又夺眶而出,连连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田丽儿,我难受,我难受啊!我要死,我要死!啊!”刘嬴抱着头,痛不欲生的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做啊?李叔叔,李叔叔!”老李耷拉着眉毛,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没听过这种情况啊?刚才不是结束了么?”说着,就要过去看看。
“啊,田丽儿,快救救我!”一声大喝,将兀自出神的老李惊得一震。
“要我怎么做?要我怎么做?”眼看着老李就要赶过来了,刘嬴再不迟疑,道:“只有你收下了这枚灵戒,我才能好啊。”
老李先是一愣,继而停下了脚步,长吁了一口气,微笑着用手里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