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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招八方雷池已经是是灵剑派宗最为顶尖的剑法之一只有宗主本人或者宗主的传人有资格修炼,故而威力极强,势不可挡,甚至可以用来囚杀仙人。
李独樽逼得白痕使用这招剑法,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赢了白痕,在他看来对方与其说是想要战胜他,倒不如说想要跟他一块玉石俱焚,以保住灵剑派最后的尊严。
沉寂的云层再度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电光,此时的黑云像是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漫过天穹越聚越厚,至于天空中的狂风呼啸犹如地狱一般,闪电每一根都有廊柱般大小,劈在寻常人身上能将他直接化作一抹飞灰。
单手持剑的李独樽仿佛在等待天谴降临,仍旧是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李独樽看见那位和他同样来自青莲剑宗的女子,她就坐在观众席上凝视着他,嘴唇瓮动,脸色苍白。
出剑之人,一旦犹豫便会败北,这是师傅跟他说过的话。
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这就是我李独樽的剑道。
粗如廊柱的闪电像黄色的利剑,挥舞在黑压压的天空中,周边氤氲着朦朦的白雾,给周围惨烈至极的气氛增添了一种不知名的抑郁感。
白雾中的白痕死死盯着那位赤裸上身举目望雷的剑宗年轻人,心中涌起一股异常剧烈的厌恶,嘶声道:“你去死!”
一剑挥下。
八道粗如合抱之木的天雷破开云海滚滚直下,变成一张密密麻麻的雷网盖向李独樽,雷声像爆炸般轰隆隆地响起,震得场内观众震得入耳朵发麻。
天诛地灭,八方雷池。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李独樽手中的“莲心”挥出一道极为饱满的剑圈,剑弧泛青发亮,看起来就像是一轮满月,但青色的剑气从剑圆的边缘散逸出来,而他就站在这轮剑圆的中央。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佐吸,目睹着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就像是看着蜉蝣试图去推动大树。
剑圆缓缓旋转了起来,以惊人的速度卷动雷网,掀起一阵雷电风暴,一瞬间改变了整座龙虎山上的风速流向,树叶和碎石都被狂风卷起,围绕着这团雷电风暴旋转。
所有人都死死拽着椅子的把手,唯恐这场天灾祸及自己的头上,锯齿形的电光不时地冲撞黑云,令人畏惧丛生。
而在这团雷电风暴的底部下,一朵藏青色的莲花缓缓舒展花瓣,身处莲花中央的李独樽剑势凛然,在闪电的照射下,周身放射出耀眼的剑芒。
“这……他真的挡下这八道天雷了。”这一刻楚瞬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一幕
曾经的他也亲手扛过天雷,但那是在他有王息的前提下才敢去做的事情,而现在李独樽在做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仅仅凭借快速出剑产生的剑气挡下了这一道道飞流直下的滚滚天雷。
他的剑气让天雷改变了原先的轨道,如一条细长的黄蛇在他面前舞动,又好似透明的湖面上掀起的一道道涟漪,雷电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李独樽的出剑速度的确很快,剑气轨迹也很直,每一次出剑都带着一声嗡鸣,宛如美人弹琴
按不少人的猜想,他一定会在这条天雷之下粉身碎骨,连同他手中的剑一同被毁灭。
但不可思议的是,在被他剑气划过的空间内,出现了一条若有似无的通道,仿佛那朵青色莲花中的根脉,此时正在蓬勃壮大。
在李独樽的气机牵引下,剑圈猛然收缩,将这些天雷拉到这些通道中,在通道中前进的天雷并没有爆裂开来,在天雷跟剑圈接触的边缘明显能看清楚一层边界,噼里啪啦的黄色雷电和淡青色的剑气在边界上缓缓游动,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全场的观众们都沸腾了,如何能用剑气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透明的过道?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剑气轨迹在即将消散的时候,以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角度改变了方向,牵引着八道天雷盘旋前进。
敢问人间有哪种剑法可以做到这一点?
青色剑气冲天而去,仿佛让江河之水皆立般,连同那一道道天雷也被剑气引导而上,最终直上天穹。
要知道剑士出剑后的剑气轨迹都是直来直去,想要做到在最后一刻改变剑气的走向,如同覆水收杯般困难,但天下的确天下存在一种剑法,能在剑气游走的最后一瞬改变剑气的走向。
“大河之剑!”
楚瞬召耳边响起关雎的惊呼声,她呆呆地看着李独樽的剑气将天雷再度引上天穹,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全场观众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青莲剑宗的剑法,居然有这样的通天之能。
这一道道足以断江焚山的天雷,竟然被李独樽用剑气干脆利落地引回天空中,让让原本被乌云密布的天空瞬间染上一层淡淡的黄色,仿佛被一张黄盈盈的雷网笼罩住。
李独樽快速出剑,酣畅淋漓,大笑道:“都说大河之水天上来,我李独樽今日就要将这雷池之水重新引回天上去,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用!”
就算死也好,好歹也要拉着他一块去黄泉!
这个疯狂念头在白痕的闪过,他全然不顾被天雷劈死的危险,高举长剑将那天雷吸引到自己的剑身上,剑身电光璀璨迸射,如一轮冉冉升起的耀眼灼日!
在白痕的身后,震耳欲聋的惊雷沉闷地劈下,又似一条猛烈抽甩的藤鞭将天空便撕裂出一条条光痕,好似一头巨兽咧开着血盆大口,正欲吞噬万物。
李独樽一脚踏地扶摇直上,整个人化作一颗青色的彗星,最后一剑递出!
。
“去死!给我去死!”白痕面目狰狞将那把天雷之剑直挥而下,仿佛要切开眼底的世界般。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的手臂被一剑斩断了。
当白痕还未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时,巨大雷剑失去气机牵引后瞬间坍塌了,以白痕为中心卷起数百尺的雷电狂潮,随后猛地收缩,仿佛日出东方。
观众席上的众人有一个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然后耳边响起一连串沉闷雷声,待他们的视野重新清晰后,整座万法宗坛上空的云海被搅得稀巴烂,宛如破絮纷飞。
随着一道轰鸣的破空之声,观众们视线上移,看到了一个落向地面的小白点。
观众席上的民众们眼睁睁看着一把剑重重地插在比武台上,然后那个小白点才落到地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震动。
万法宗坛内一片死寂,许多民众包括参举者嘴巴张大,久久没说话。
尘埃散倔,白痕七窍流血,断去一臂,骨头更是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从他四肢着地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龙虎山的道士们连忙扛着担架冲入比武场,打算准备将他送去医房抢救。
白痕此生剑道算是被自己的今天的惊天举动挥霍完了,就算他这次能活下来,恐怕也只能当一个无法修剑的废人了,如果这样的话他宁可去死。
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天空,神色痛苦得无以复加,眼神里的愤怒像是野火般燃烧,泪水大颗地从他眼底涌出。
他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给他?
不明白他的剑怎么会那么快,快到像是可以斩断时光般,区区雷剑又怎么可以斩得中他?
如果他当初没有下山的话,他现在还是灵剑派里最为优秀的年轻人,而不是这个躺在这里动弹不得的废人,连站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他凝视插在自己眼前的那把青乌,很想再度握着它,但他却无法这样做,只能死死盯着它,像个求而不得的废人。
直到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握着他的爱剑,颤巍巍地将它从地面上拔了出来,然后高高举起。
那是李独樽的手。
“真是一把好剑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就收下了。”
李独樽瞥了一眼浑身浴血的白痕,露出嘲讽的笑意道:“所以说下一次出剑,就别那么慢了。”
最后他带着这把青乌,朝着所有观战的人行礼后,大步离去。
上台前,他只带来一把剑。
下台后,他带走了两把剑。
至于那位陪他一起来参举的青衫女子,看着李独樽安然无恙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独樽是个很话唠的人,但他不喜欢跟那些不熟悉的人废话,况且他更喜欢用剑来跟陌生人说话,也喜欢用剑让对方闭嘴,甚至永远说不了话。
这次他没有带走对手的命,而是带走了他的剑。
一剑换一命,值了。
万法宗坛内,观众们在他身后爆发出一声声欢呼,更有大胆女子叫喊着要嫁给他,场面再度沸腾了起来。
李独樽是转过身来,笑出一口小白牙,单手捋过头发,随之朗声道:“喊那么大声干嘛?你们都是来抢第二的吗?!”
龙浮生看着李独樽的身影嘴角下压,眼神冷漠得无以复加,从现在开始他又多了一根眼中钉。
关雎若有所思,对于李独樽表现出来的剑法水准有不少困惑。
楚瞬召的视线久久无法从李独樽身上移开,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好年轻的剑仙啊。
——
在李独樽和白痕的比试结束后,武举的第二轮算是正式结束了,剩下的一百七十人里面有像龙浮生,李独樽,张怀柔这样凤毛麟角的年轻强者,也有不少不显山露水的新面孔,比如那位来自武当山为人格外低调的白重楼,还有那位赔率最高除了楚瞬召以外没有人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关雎。
其中最让人感到意外的,还是楚瞬召。
到现在为止,不曾在参举者面前展露任何武力的他还没被淘汰下山,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超乎常人的想象,显得格外神奇。
“这不对吧,他怎么还没有被淘汰,这家伙凭什么留下?”
武举入选第三轮的名单被贴在天师府外,这份名单也被张长生抄录的一份,将其贴在赌榜的旁边。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暖黄的光线落在那份贴在红墙上的名单上,也落在那些围着赌榜声音嘈杂的民众身上。
这几百人不约而同指着榜单上的一个名字,情绪显得异常愤怒,口里都在说着同样的一件事情,这件事就是楚瞬召再一次战胜了齐玄滨,跟第一场一样不战而胜。
现在这几百人无疑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绪,纯粹是因为楚瞬召那惊人的赔率让他们当中不少人都输光了钱,十分不解为何齐玄滨连打都不打就直接弃权?
因为楚瞬召第一场靠耍嘴皮子赢得比试,让这里不少民众对他产生了一种模糊的认知,觉得他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没人相信他能继续赢下去。
但张长生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将楚瞬召的赔率调的很高,没来由地相信他会战胜齐玄滨,结果他真的赢了,还是跟第一盘一样的不战而胜,最后让她狠狠赚了一大笔钱,笑得合不拢嘴了。
然后她被路过的张玄德看见她在这里摆摊开赌,吓得她就想着脚底抹油逃跑,结果还是父亲被抓纵狠地收拾了一番。
欲哭无泪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爹派人将她的赌档收走,赚来的这笔银子全部老爹充公为香油钱,用来修缮龙虎山下的牌坊。
沈家庄园中,在那座安静的后花园里。
沈家大夫人搁下手中茶盏,听到下人向她禀报的消息后,原本微闭的眼睛忽然睁开,眼睛一亮问道:“真的吗?唐煌那小子居然嬴了两盘进入了武举的第三轮?”
刚从龙虎山回来的下人低声禀报,说道:“千真万确,榜单已经贴在了天师府前,上面的确有少爷的名字。”
大夫人她被下人的话震惊得无话可说,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子废了那么大功夫铲除魏靖夺回了商行的全部权力,这商行会长的位置还没坐几天,结果他又跑去参加武道大举了。
作为沈三千名义上的私生子,现在的他真的是狠狠打了南陆所有年轻武者的脸面,谁能想到向来以财力闻名南陆诸国的沈家商行居然也能出武道人才。
她低头看着那杯还在散发热气的香茗,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第一次在这里看见楚瞬召的情景。
他对自己说话很客气也很有礼貌,但眼神却是躲避的,像个在自己面前刻意收起爪牙的小野兽。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无法想象那个发色如迟暮老人的孩子,居然跑去参加武举,而且还赢了第二轮的比试,看来奇迹总是出现在他的身上,仿佛身后站着一位仙人庇佑般。
按照这样的步伐走下去,那他岂不是又进入十甲的可能,甚至更进一步?
大夫人忽然说道:“派人去告诉商行旗下的赌场管事们,让他们将少爷的赔率调到一赔一百。”
这位贴身下属忽然愣住了,声音充满不解道:“要是少爷他继续赢下去的话……我们可得赔很多钱出去啊,这举动可不划算啊”
大夫人望着暮色下的落阳城,语调淡然道:“钱这种东西永远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赔出去的钱最终还是会回到沈家商行的钱囊,所以我完全不在乎赔损多少。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让那些押他输的人都输得一干二净,押他嬴的那些人都赚得盆满钵满,告诉落阳城里每个人何为沈家有子,怀珠嵌玉。”
贴身下属连连称是。
——
龙虎山的仙人顶上,有一位腰悬双剑的绝美妇人登高望顶,头顶有一颗无比明亮的星辰。
星辰悬北,璀璨夺目。
胡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位身份尊贵的女子身后,刻意压低声音道:“殿下,唐煌他又赢了。”
赵曦此时在用那把紫檀木梳梳头,梳齿正在滑动青丝,发出动听的沙沙声。
听见这句话后,她手指微停,于是那把梳子也停留在她的发海间,让人看不出梳子和青丝间的区别。
她呆滞了片刻,回过神后,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道:“关长夜亲自教出来的弟子,本宫亲自教出来的弟子,怎么就不能赢了?”
这小子终究是有些出息的,也算是没有枉费她这些日子的教诲,赵曦的心里顿时有些欣慰。
二十年前,她穿着一身红衣带着两把剑离开了那座冷冰冰的皇宫,选择踏入充满烟火气的江湖,一去就是十年。
在这十年里,她认识了关长夜,携手和他踏遍了天下各国,最后两人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在西临长住的时候,那些夜深人静的夜晚,关长夜会坐在床边给她梳头。
梳子轻轻划过她的发丝,她痴痴地看着心爱男子的脸庞。
她望着那颗北辰之星微笑道:“他真的很像很像你,一样的绝世风华,一样的自信骄傲……”
下一刻,她的笑容突然敛去,声音变得极其冷酷,道:“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威胁他,谁敢杀他,我就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