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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被张保家的碰过的手似乎都变得格外难受。
他们若是想陷害她，应该会在张保家的触碰到她的时候，故意弄些石萤粉在她身上，等下她就百口莫辩了。
前面的老夫人已经张罗着让下人们去拿挡光的黑布，趁着这功夫，顾云歌不动声色的退了好几步，站在了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前面有不少人挡着，老夫人和张保家的都看不见她。
这样就算是要一个个的测，也暂时轮不到她，还有那么些个时间自救。
顾云歌正在心里想着此事，忽然一个身影走到她后面，轻声道：“六小姐。”
听这声音，似乎是莫姨娘的。
顾云歌正想回头，却被莫姨娘制止了：“别回头，免得让人注意到。”
眼下侯府的老爷夫人姨娘少爷姑娘们都在，也是一大堆的人，莫姨娘身子娇小，倒是无人注意她。
顾云歌便依言没有回头，表示她在听。
“老爷让我将这帕子给你，帕子上我方才沾了些水，你若是需要，便擦一擦手吧。”莫姨娘说着，动作极小的塞过来一条帕子，“你应该用得到，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悄悄走回了自己位置上。
顾云歌有些个惊讶，不禁朝顾三爷看去，只见爹爹也面色复杂的看向她。
爹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知道她被陷害了？
顾云歌心中一堆疑问，然而现实也容不得她多想，若真的如她所料，张保家的将石萤粉故意涂在她手上，眼下用湿帕子擦掉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莫姨娘方才站在顾云歌身后，帕子也塞在了她的臂肘处，顾云歌正要偷偷去拿，帕子却被人一把抽走。
惊讶的回头看去，就瞧见顾云思已将那帕子握在手中，面上是柔柔的笑：“六妹，你今儿出来的太匆忙了，衣服这里都塞着帕子呢。”顾云思掩唇笑道，清纯又无辜，“下次可要注意些，若是出门的时候这般不小心，是要被人笑话的。”
顾云思的声音极小，又贴着顾云歌站着，周围的人就都没注意。
只有忧心此处的顾三爷看见了全过程，可他以为顾云思是正好瞧见那帕子，以为是顾云歌衣服上的夹带，便好意提醒了，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身处其中的顾云歌却看得清楚，当她抬头对上顾云思那双幽暗的眼睛时，便明白自己这位四姐姐是故意的。
“多谢四姐，兴许是丫鬟不小心带上的。”顾云歌盯着那帕子，伸手去拿，却被顾云思躲开。
“这帕子都脏了呢。”顾云思叹息一声，“我是拿到手里才发现有些湿，可别也弄脏了你的手，等下我寻个地方扔了吧。”
她都这么说了，顾云歌再开口便惹人怀疑了，盯着顾云思看了半晌，嘴唇微动：“那就谢谢四姐了。”
“不客气。”
顾云思面上温温，只是当顾云歌低下头去，眼底就露出一丝狠厉。
她都看见了，方才莫姨娘悄悄走过来给顾云歌塞帕子，还有爹暗示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但凭着这些动作，也能猜出爹爹是在帮顾云歌想法子洗清嫌疑。
这么说来，今日的事情还真与顾云歌有关？
那顾云歌可就是自己作死了！
顾云澜抢了自己喜欢的人，那这笔账就先算在她顾云歌头上！
顾云思笑的诡异，手中将那帕子攥得紧紧的，似乎很明白顾云歌的救命稻草在自己手里，想了想怕顾云歌要回去，又直接塞在袖子里。
就在她们姐妹说话的时候，下人们已经拉起了三面黑色的布，黑布能挡住屋子里本就昏暗的光线，主子们则挨个过去将手深入其中，让旁边看着的顾方检查。
排在顾云歌前面的人都检查完了，没多久便轮到了她，顾云歌走了过去，正要伸手，却想到什么似的缩了回来。
“祖父，祖母，孙女儿忽然想到一件事。”顾云歌疑惑道，“这屋子里分明还有那许多下人呢，包括面前的顾管家，还有那边站着的张保家的，他们怎的不用查？”
她语气中带了些少女的娇憨，仿佛是真的不满于此。
不等明阳侯开口，顾三爷就斥责了她一声：“歌儿，你又再说什么傻话。”想了想，复而对明阳侯道，“父亲，歌儿是莽撞了些，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是要查，便也要一视同仁，便先让这屋里的下人自正其身吧。”
他这话就是在暗中偏帮顾云歌。
此时的顾三爷很怀疑自己女儿就是今天闯入明阳侯书房的人，自然以为她手上有石萤粉的，眼下也是心急如焚，瞧着顾云歌如此一说，就想到她可能有脱身之法，便全力配合。
父女俩的出发点虽不一样，目的倒是想同。
这建议合情合理，明阳侯便也同意了。
顾方正好站在黑布边上，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光，伸手进去转了转：“六小姐，您瞧好了，我的手没有发光。”
顾云歌点了下头，复而望向张保家的。
她方才想到一件事，老夫人她们设下这个圈套，却留了个很大的疏忽。
这石萤粉既然是张保家的趁着扶人之时涂在她手上的，张保家的自己手上也必然沾了，只要拖着这人也来查验一番，只要张保家的测出来有石萤粉，不就能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张保家的看向赵氏，似乎有些犹豫。
赵氏扬了扬脖子：“六小姐让你去你就去，只要没做过亏心事，谁也冤枉不到你身上。”
“……是。”张保家的应了一声，弓着身子走过来，在顾云歌的视线中缓缓伸出手放进那黑布中。
可顾云歌料想中的场景却没发生，张保家的手没有亮起！
她的手上没有石萤粉！
顾云歌攥了下拳头，瞬间脑海中闪过思绪万千，连呼吸都有几分不稳。
瞧见顾云歌直直盯着自己的手，张保家的却露出个满意的笑来：“六小姐，您可瞧好了，老奴手上也没有呢。”
顾云歌紧紧盯着她，又用眼角去瞧老夫人，只见后者坐在那里，嘴角的冷笑快要压不住。
对老夫人而言，看见顾云歌这般模样，心里畅快的都不知如何表达！
终于，终于将这该死的六丫头摁在了泥里，她不是自以为是吗，不是自作聪明吗，今儿就让她被自己的“聪明”害死，永世不得翻身！
那一瞬间，老夫人都快笑出声来，最后清了清嗓子：“六丫头还磨叽什么？该看的也都给你看了，眼下也到你了，快些上去查验，莫要再找其他借口了。”
经老夫人这么一说，旁人也觉得顾云歌有些拖沓，似乎在隐瞒什么。
明阳侯眉头一皱，狐疑的目光就朝着顾云歌瞅去。
赵氏也在一旁笑道：“你祖母说得对，六丫头快些吧，可别再耽误时间了。”
在她二人的催促声中，顾云歌转过身，慢慢朝着那黑布走去，她全程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她的神色。
顾三爷看着自己女儿走过去，好一阵紧张，牙关咬的紧紧的，心里已经在想等下若是证实了女儿手上有石萤粉，要怎么给她开脱。
在众人各样的视线下，顾云歌走到了黑布跟前，缓缓伸出手去。
老夫人的嘴角在那一刻不受控的上扬了起来。
就是这样！
顾云歌毁了！
接下来就是老三，等狠狠收拾完这些庶出，看还能有谁找她的不痛快！
就在老夫人的兴奋声中，顾方的声音响起：“侯爷，六小姐的手上没有石萤粉。”
一句话，对老夫人来说几乎是当头棒喝。
她差点脱口而出去质问，幸亏多年的侯爷夫人身份在最后一刻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用了个还算正常的语气：“真的没有吗？那方才六丫头磨叽什么？”
说着便按捺不住的站起身来，亲自走到那黑布前面去看，只见顾云歌盈白的双手悬在那里，却没有半分变亮的迹象。
老夫人的心是真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