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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刺耳的尖叫声是春桃的,她早上起来换水,一开门就瞧见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
顾云思也刚起身,听见响动皱了下眉头:“出了什么事,这般惊——”
话说到一半,顾云思正好到了门口,一抬头就瞧见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自己的方向,那张脸上七窍流血,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有血流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恐惧涌上,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像春桃那般尖叫出声。
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害过人,但从来没有这样亲面一个死人,还死的这么凄厉。
那边林氏等人也听见动静,跑过去的路上被顾云歌拦住:“娘,我方才去四姐那儿看见有人死在她门口,样子不好看,您还是别过去了。”
说话间顾云澜也来了,同样停下脚步。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死了?”林氏抿着嘴唇,“要不要报官?”
“谁知道呢。”顾云歌垂下眼睛,“还是先别过去的好,免得吓到。”
昨日她给茯苓的那杯茶里下了毒,乔筝临走时给她留下许多药,以备不时之需,其中就包括一些毒药。
只可惜顾云思有医术在身,那毒药奈何不了她,便只能先毒死一个茯苓。
顾云思那边也是心烦意乱,她听春桃喊了那么久,讲道理早就应该有人过来了,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顾云思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深吸一口气,心惊胆战的绕过门口的死尸走了出去。
出了一进的院子,才发现家中人都来了不少,可全都站在门外不进去。
顾云思心中蓬勃的怒火升起。
这就是所谓的家人,听见她屋子里传来尖叫声,没想过她是不是有危险,而是选择远远站着隔岸观火。
如果今日喊出来的是顾云歌、顾云澜,他们会不会还如此冷漠?
不会!
林氏只会第一个冲过来心肝肉的喊着,顾三爷也会紧随其后,不顾一切,然后呢,顾云颢也会的一并过来,用那双愧疚的眼睛看着。
是啊,他们才是一家人啊。
自从分家之后,这种感觉越发的明显,这几日祁府有难,顾三爷回来也只会与他们说,自动忽略了家中几个庶出的女儿。
顾云思此刻气的在颤抖,不过仅存的理智还是让她冷静下来,似乎那颤抖只是因为害怕:“爹……我屋子外有个死人,真的好可怕。”
说着眼泪先流了出来。
顾三爷肃声道:“可有看清是什么人?”
眼下多事之秋,他也害怕有什么人借着此事陷害。
昨天他准备进宫面圣的,到了皇宫才发现,去的不止他一人,很多文武百官都跪在皇帝的书房之前请求皇帝放了祁凤煊。
更有些脾气暴的武将说北周这是在羞辱大齐,甚至主动情愿要领兵与大周开战。
文臣那边也是群情激奋。
祁阁老本就是文臣之首,桃李满天下,这般气死在大殿上,惹得许多文臣大怒,认为北周故意让他们的使臣毁了大齐贵女的清白,眼下逼死了祁阁老,俨然是将大齐的颜面踩在脚下。
一时间文臣武将聚集,其中不乏位高权重之人,顾三爷在其中反而是不起眼的那个。
皇帝被逼得没法子,答应这几天会给一个答复,如此总算是将众人安抚过去。
所以顾三爷此刻第一个想法,会不会有人趁乱要给他们家下套。
顾云思再次咬牙:“似乎……有点像六妹妹那儿的丫鬟。”
如此说着,脑海中不可避免的又回想起那张七窍流血的脸,顾云思心中的戾气越发的大。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视线都转到顾云歌身上。
“歌儿的丫鬟?”林氏一凛,一改方才不做声的模样,“她的哪个丫鬟?”
她本来对顾云思还是有几分心疼的,但这一切都在听闻她大殿的举动后只剩怒气。
她自问没有亏待过顾云思,但顾云思却在关键时刻险些坑了她儿子,这让林氏如何忍受?
当真是恨死了顾云思,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养了一只白眼狼。
从那日起,便免了顾云思的请安,眼不见心不烦,假装家里没这个人的存在。
顾云思深吸一口气,真的是竭尽全力才没让自己翻脸:“……女儿只看了一眼,似乎是六妹身边的茯苓,不敢确定。”
顾三爷一听,赶紧让人去顾云歌房间了看,找下来半夏跟紫苏都在,却独不见茯苓。
确定了人,顾三爷这才着下人进去看情况,瞧见是茯苓便松了口气。
茯苓是家生子,生死都由主家,她的死应该不是外人用来陷害自家的。
顾三爷进去瞅了一眼,瞧着茯苓七窍流血,面容扭曲的模样也觉得反胃,出来之后便报了官。
官府来查了一圈儿,却也只能看出茯苓是吃了有毒的东西,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顾云歌全程淡定的很,乔筝给的东西定然都是旁人见不到的,凭官府的这些人能查的出来还怪了。
也不出顾云歌所料,查了半天都没有个结论,官府的人便离开了,倒是茯苓的家人来闹过,可茯苓的卖身契当时是随着三房走的,她家人自是没有说话的份儿。
如此,茯苓的死便成了一桩悬案,只当她是吃坏了东西暴毙的。
官府调查的人刚走,朝堂上就传来消息,皇帝同意放了祁凤煊!
这对顾云歌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却也不忘多问了一句:“那祁大人呢?”
祁大人触柱,到现在都没有坏消息传来,说明还是活下来了。
顾三爷笑容微敛:“祁大人性命无虞,但撞伤了头,御医说恐怕不会再醒来了。”
顾云歌眼睫一颤。
“歌儿,祁府遭此大难,就算你还想履行婚约,也要等了。”顾三爷叹息一声,“至少是要等他守了祁阁老三年的孝。”
顾云歌抿了抿唇:“我不怕的,我可以等。”
她只是怕,怕他不能度过这个坎儿。
只要他能坚持下去,不管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她会一直等下去的。
……
得知祁凤煊可以回家了,顾云歌早早准备了马车,要去祁府看他。
顾云澜知道后劝道:“他就算能回去,也必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眼下你不便公然出现在祁府,去了也见不得。”
“我知道。”顾云歌垂着眼睫,“我能远远地看着他回去就好,我不露面。”
她能想象到,他在回到府中会经历怎样的重击,祁婉音被害后,连他的祖父和父亲也成了那般。
她只想在近一点的地方陪着他,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也行。
如此,顾云澜也不好再劝,只是忍不住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总算放心些。”
顾云歌已经习惯这些日子家人对她的事格外上心,便也同意了。
姐妹俩刚出门,就碰见门外等着的李慎之。
“李二公子?”顾云澜妙目微睁,“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慎之其实就是想多来见见她,却不好明言,只得道:“你们是打算去祁府吧,这几日有点乱,我与你们一起走。”
他猜到今儿祁凤煊回家,顾云歌必会出门的,顾云澜与她关系好,可能也会跟着去。
他来这儿只是想碰碰运气,若是她们真的要走,便护送一程。
“这……”顾云澜看了眼顾云歌,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答应下来,“那就多谢了。”
顾家两姐妹坐上马车,李慎之骑马护送两人一路往祁府而去。
马车中,顾云歌忽然开口道:“他很在意你。”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方才李慎之看向姐姐的目光,那么专注而热烈,分明是心悦她。
她不想姐姐与李慎之在一起,就是怕他的残暴,但眼下看来,似乎也与传言不符。
顾云澜脸色微红:“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但几次见面,他不知我身份都会倾力相帮,心思正直,应该不是传言所说的那般。”
是啊,这世间纷纷扰扰的传言,有多少是真的呢。
顾云歌心里默默想到,也着实为顾云澜欣慰,今生姐姐终于能有个尊重爱护她的夫君了。
一路上两人再没说话,到了祁府时,顾云澜远远停下:“你过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顾云歌坐着马车又往前行了一段,找了个不起眼大树挡着,将马车停在大树后面,等祁凤煊回来。
如今的祁府已经挂上了白色,一片缟素,门可罗雀。
顾云歌眼底黯然。
她等了好久,忽然看见巷子那头有马车过来,瞧着似乎就是祁府的人。
顾云歌不禁眼前一亮,正打算挑开车帘去看,就看见一个人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同时也遮住她的视线。
“是你?”她看着面前的女子,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元箬公主缘何来此?”
这些北周人,害得凤煊、害得祁府还不够吗?
元箬被顾云歌如此质问,心中的火气“蹭”就蹿了出来。
她金尊玉贵的长大,所有人无不毕恭毕敬,哪里有女子敢这么对她说话?
若是依着平时,非要割了顾云歌的舌头。
只是今儿有事要说,便忍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顾云歌:“你今儿是来看他的?”
这里的“他”,指的自然是祁凤煊了。
“与你无关。”顾云歌面容淡淡。
“顾云歌,本公主在对你说话,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元箬紧咬着牙,“别以为你在大齐,本公主就不能收拾你!”
顾云歌也冷笑:“是,你们北周蛮子,在大齐向来都是横行无忌的。”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出无数火花。
“本公主懒得和你争这些。”元箬眯了眯眼睛,“我今日来就是想来告诉你,本公主真的看中了祁凤煊,会招他当驸马,你从此离他远些。”
在此之前,她还在犹豫,直到那日祁凤煊单枪匹马持剑冲入重重护卫的阻拦,几乎一剑要了李荐的命。
少年眸光猩红,褪去了清贵的表象,带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孤勇决绝,却意外的让她心动。
本身她对着少年就极有好感,那一眼过后,便认定了此生都要他当自己的驸马。
顾云歌听见这话,觉得自己的怒火一个劲儿的往上窜,对上元箬那张嚣张的脸,甚至生出了杀意。
她不在意元箬的示威,只恨元箬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北周人逼死祁婉音,害得祁凤煊家破人亡后,为什么还能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要招他为驸马!
如此鲜血淋漓的伤口,元箬却还要在上面撒盐!
“公主想什么我管不着。”顾云歌盯着元箬,视线中有些个戾气,“你可要再去伤他,我便是一死也不让你好过!”
顾云歌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当真起来,身上的凶戾之气也是极重的。
眼下被愤怒压过理智,那凶狠阴戾的模样毫不掩饰的展现在元箬面前,让后者本能的退了两步。
“你……”元箬反映过来,只觉得羞恼,“你是什么东西,还敢威胁我!”
不得不承认,她方才真的被顾云歌吓到了。
两次见面,顾云歌都是躲在祁凤煊身后,这让元箬很瞧不起,以为她与那些柔柔弱弱的南齐贵女一样,只能依靠男人的保护。
可方才的顾云歌,是真的让她心生惧意,连汗毛都竖了起来,甚至想逃跑。
看见不远处的侍卫,元箬才勉强冷静下来:“此事不是你说了算的,顾云歌,我能给他的东西你给不了。”
顾云歌不屑的冷笑一声。
一个驸马的位置,凤煊不会在意。
“不信就走着瞧。”元箬压低了声音,眼底是势在必得的光。
兴许是元箬说得太过笃定,顾云歌的心,忽然不安的颤动了下。
元箬说完这话,没再给顾云歌发问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出一段路,顾云歌才回过神来,连忙伸长了脖子,绕过大树的遮挡往祁府门口看去,可惜那一行人早就进去了。
……
与此同时,祁府之内。
祁凤煊站在灵堂之前,一步步的朝着那儿走去,步伐在颤抖。
今日祁九来接他的时候,在路上告诉了他祖父和父亲的事情,从那一刻起,他的大脑便空白了。
祖父怎么会死呢。
那个耳提面命,刚正不阿的祖父,身体分明那般坚朗,他怎么会……死呢。
还有父亲,他向来温和儒雅,绝对不可能在大殿上触柱,再也醒不过来。
一定是祁九骗他的。
祁凤煊感觉这一切似在梦中,直到看见这一屋子的缟素,内心像是多了个大洞,迈开腿木然的超前走去。
祁府的管家上前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见,随后便有人将麻衣套在了他的身上。
他能看见周围的下人在哭,可是他听不到声音。
也能看见憔悴的母亲,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早就哭不出眼泪的眼睛是肿的,像是一个行尸走肉。
他能看见两副棺木,那是……祖父和婉音的。
父亲不在。
祁凤煊一步步走到了棺木前,伸手覆上了棺木,像是一尊雕像立在那里,木然的环顾四周。
四周是喧嚣的众人,却再不见他的亲人,婉音、祖父、父亲……这一切像是衬诞又醒不来的梦。
“啪。”
一滴血泪,顺着他的面庞落下,砸在了棺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