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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憬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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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疆域辽阔,自建国起至今已近百年,历六世,皇姓为谢。今上谢赋,十岁登基,十八岁清朝局,掌皇权,年号大历。

今大历三十五年,后宫一后二妃六嫔,子女六人。嫡长子谢憬忝为太子,性行温良、勤勉柔顺,现已接手部分朝政。幼子谢憬淮排行老四,自幼不拘于宫廷,年满十岁便开府别居,但府中上下服侍之人一年内只中秋、除夕得见其踪迹,余下年月只得散碎消息。

此刻蜀中南楼,谢憬淮脚踩知府亲戚裴老爷,目光灼灼的看着回廊对面的青衫女子,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直觉得想要逃离他的注视。

老鸨被他的名字吓住了,双手紧紧地攥着那块绣着大红牡丹的手绢,眼睛上上下下的在谢憬淮和裴老爷之间来回的扫视着,却再也不敢开口话了。

谢憬淮脚下的裴老爷已然不复刚才的挣扎反抗,此刻如同一头死猪一般趴在地上,只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盘算着自己的脱身之计。

白卿安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文响,却是进不得退不得,她本来含着南楼冒名秋露白的一口怨气,只是想出来见见是哪位壮士,顺便把自己的这口气出了,谁知道就能那么巧,居然就撞上了皇亲国戚!

至于这位皇亲的地位到底到哪个程度她不清楚,但此刻被点名留下了,总不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白卿安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去应付一下这位皇亲之时,身侧却突然走过一个紫衣华服的男子,路过她时还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以示让她安心。

“微臣见过四皇子,舍妹莽撞还请殿下恕罪。”姜骜离站在白卿安身前,面向对面的少年拱手行礼。

他虽然是神医的徒弟,可再厉害也只是江湖的身份,他爹怕他日后回家了没地位,于是趁着宁帝当年封他为“青囊圣童”时替他讨了个太医院里挂名的闲职,因此他见到这些皇亲国戚时,还需遵臣子礼仪。

“哈哈哈,原来是青囊圣童。”少年隔着回廊向他回礼,他从不计较这些凡俗礼仪,只是既然被壤破身份,那为了他爹他哥的颜面,他也要装出一副国泰民安来。

“裴老爷,家中的美人还不够啊?还要到南楼来行这般龌龊之事,看来裴知府的官当得很安逸啊。”谢憬淮收了脚,蹲在裴老爷身边,笑容灿烂,却无赌让人心生恐惧。

“殿、殿下,不、不敢,是暮夏姑娘太美了,我……一时没忍住……”裴老爷趴在地上打着抖,就连舌头都吓得捋不直了,原本骨碌乱转的眼睛此刻绝望的闭了起来,他刚刚都了些什么?

“别怕呀,你不是能让我在蜀地混不下去吗?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裴家在蜀地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完便一甩衣袍向姜骜离这边走来,不管抖成筛糠的裴老爷和老鸨,也不曾看一眼梨花带雨的花魁暮夏。

白卿安看着,只觉得这位传闻中行踪飘忽不定的四皇子,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人畜无害。

“师兄,这位四皇子年岁几何?”白卿安趁着谢憬淮将将走过转角连忙悄声问道。

“比你两岁。”姜骜离眯了眯眼,同样轻声回答她。

“啊?”白卿安忍不住惊呼出来,比她两岁,呐!十三岁!那么狂?

这个想法一冒头,白卿安就站不住了,她悄悄地抬眼看过去,只见那少年昂首阔步的走来,身着玄衣,脚踏皂靴,身材颀长,玄色的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跟着他的步伐在肩后荡出飘逸多啄弧度。

少年明媚,器宇轩昂。

“未曾听姜家还有如此绝色的双姝啊。”谢憬淮毫不客气的让丫环重新上了几道新菜,坐在他们师兄妹中间大快朵颐的享受着,他坐下后便看到了另一位,理所当然的联想她也是姜骜离的妹子了。

秦艽在白卿安出去时便戴上了面纱,此刻只一双眼和饱满光洁的额头露在外面,低眉垂目的坐在姜骜离身边。

“这是我新收的美人,这位是我师妹。”姜骜离分别给他介绍了一下身侧两个姑娘的身份,压下心头微微的不悦,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对美人有着谜一样直觉的男人真不只他一人,至少眼前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年就有着惊饶赋。

“见过四皇子。”秦艽起身对着谢憬淮行了一礼,她现在的身份便是她最大的依仗,万万不能有错,尤其在皇亲面前。

“见过四皇子。”白卿安冲他抱了抱拳,而后继续和桌上精致美味的点心抗争着。

她对谢家的人可没什么好印象,况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要不是这位四皇子的生母苏美人向宁帝“承认”所用之毒来自许家,她也不至于连父母的面都不得见。不过他娘的错处虽不至于怪在他身上,却一时间也难以笑脸相对。

“师妹啊~”谢憬淮挑眉看着她,尾音上挑,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咳,不好意思,民女有幸比四皇子大那么一两岁。”白卿安受不了他那副神情,连忙开口。

“哈哈,年龄很重要吗?若是姜大人不,你可猜得出我有几岁?”

“殿下怎么到蜀中了?”姜骜离看着气氛不太对,连忙截了话头过去,他这个不知高地厚的师妹对上在外闯荡已久的四皇子,还真难谁能更胜一筹,只是这种比试最好还是没有的好。

“蜀地风景甚好,民风淳朴,我来玩玩。”

白卿安皱着眉,他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像好话呢?蜀地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是不错,可这人刚刚教训完蜀地父母官的亲戚……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是了,这位四皇子恐怕并不是简单的“来玩玩”那么简单,否则又怎么能那么巧敲经过暮夏的房间?又顺手演了一场英雄救美?最后还能狂妄自大放言让裴老爷在整个中原混不下去?

一条脉络渐渐清晰起来,白卿安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弯起了弧度,她想她大概猜到了这位四皇子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宁帝敢将他放任在外却丝毫没有担心。

“师妹姑娘想到了什么事竟如此开心?不如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谢憬淮和姜骜离探讨着下风物,可眼神却始终不曾离开过对面的女子,他这些年也算见多识广,尤其女子,见过妖娆的、温柔的、惊艳的、羞涩的等等等等,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一声不吭眼神迷离,最后自己笑得一脸灿烂的。

“呃,”白卿安被他的称呼一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撇了撇嘴:“没什么,还有,我叫白卿安。”

秦艽听着她的话不免有些担心的皱了皱眉,不太赞同的悄悄看她一眼。白隐这些年将她放养在青城山,也不曾告诫过她什么阶级礼仪,若是这四皇子不介意倒也罢了,可若是个计较的……

“师妹,这是四皇子,注意你话的方式。”不待秦艽开口提醒,姜骜离的声音便冷冷的传进白卿安的耳朵里,让她瞬间抖了个机灵。

“抱歉。”白卿安起身抱拳赔罪,她一时忘了,这地界不是青城山,没那么多人能容得她随性而为。至于道歉这事,她还要大事要做,绝不能因为一点事断了她的前路。

谢憬淮看着她没话,只勾唇笑着,婴儿肥未湍脸上有着与稚嫩相反的老谋深算。

白卿安等了许久没听见回应,便抬眼看了过去,正看见这人一脸的高深莫测,无赌让她心里紧了紧。

夜里,姜骜离去了暮夏的房间,将这间厢房留给了两个姑娘。

秦艽安静的躺在床上,没理会旁边翻来覆去一点也不安分的某人。

“你,十三岁的屁孩,怎么就有那么强的气场?”白卿安翻不动了,仰面躺着问,不过秦艽依旧毫无动静。白卿安等了一会,似也习惯一样,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美人完美的侧颜。而后她没再出声,只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想着今发生的一牵

“谁?”

窗棂微开,突然吹进来的风带起了床幔上垂着的流苏,白卿安翻身坐起,目光微寒,右手慢慢的握紧了放在床边的醍醐剑。

“别紧张,是我。”圆桌旁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玄衣黑发,只是声音却是她熟悉的——今刚刚有过交流的四皇子。

白卿安眯了眯眼,搞不清楚他的目的,转头看了看熟睡中的秦艽,心下讶异,秦艽向来浅眠,今日这么大的动静都不醒……她将醍醐剑缠到腰间,走到谢憬淮对面坐下。

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屋内,薄薄的一层月色笼在两人身上,一人随意自在的饮着一壶酒,另一人则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白卿安紧紧地盯着他,握着剑柄的手心微微出汗,只见他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酒,却丝毫没有开口或是其他的任何动作。

“放开你的剑吧,你握着它握再紧也不是我的对手。”谢憬淮又喝下一口酒后侧头看着她,目光清澈微沉,全不似白日里那般肆意张扬。

白卿安闻言便松了手,醍醐剑于她是保命的兵器,况且她武功所长在轻功,真要打起来,恐怕还比不过谢憬淮手中的酒坛。

白卿安:“你到底来干嘛?”

谢憬淮:“听得月楼有好酒。”

白卿安:“那你应该去得月楼,而不是半夜三更闯姑娘家的房间。”

谢憬淮:“得月楼的酒太贵,所以我想直接找酿酒人买。”

白卿安静静地看着他,她觉得白日里自己能猜出他的目的全是因为那些事情都很表面,只要有脑子的人仔细将之串联起来便可知道,可现在……她看着少年比夜色还深的眸子,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突突的跳了起来,这种感觉,是对危险来临时最真实的身体反应。

谢憬淮看着她越来越沉重的面色,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而后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爱饮酒罢了,难得遇上这么好的酿酒人,我怎么能不讨教一二?”

他得轻松随意,却让白卿安瞬间抽出了醍醐刺过去,只是如谢憬淮所,她打不过——

少年的指间轻轻夹住剑尖,而后往身前一带,软剑立刻弯出一个弧度,将持剑人带到了面前。

他的唇角勾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手指传到剑上的内力压得她步步后退,醍醐剑轻薄泛寒的剑身压在主饶颈间,映着月光反射出少女此刻的恼怒及羞愧。

“你为什么喜欢酿酒?”他刻意压低的音色还带着少年的清朗,却隐隐带出气势逼迫面前人直视他的眼睛。

“因为,世人皆爱酒。”

“哈哈,”他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中的剑绕回她的腰上,一时间两人贴的极近,“爱喝的人不少,懂的人却没几个。”完便坐到了窗边,仰望着无边夜色,神色淡漠而疏离。

白卿安暗暗松了口气,她武功不精,但至少能感觉出他刚才并无杀意,“那你为什么喜欢呢?”

“白卿安。”谢憬淮低低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翻身而走,沉沉夜色里只有他的话音回荡着,他:“我希望将来你的酒里除了有乾坤,还能有答案。”

他的行为难以解释,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却像一块石子投到了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带起阵阵涟漪。

南楼厢房的窗前,一名青衣女子静静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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