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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书一时好奇之后也没想那么多,反正如今两家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顾家无论送什么过来都是名正言顺,她也不矫情照单全收,好吃的大家伙一起吃,好玩的大家伙一起玩,闲暇无聊的时候还能看一看顾府送来的戏本子和稀奇古怪的书本,也不算无聊。
洛汉康最近很是忙碌,经常叫盛桦过来询问盛安的功课情况,问他温习得好不好,文章写得如何,盛桦知道父亲担忧盛安此次秋闱,便认认真真地对父亲撂了一句实底:“盛安文章不俗,学问也得夫子赞誉,只要不出意外,此次秋闱必能中选。”
得到长子的这句话,洛汉康眼里的目光闪了好几轮,最后目光沉然地拍了拍盛桦的肩膀。
秋闱在即,所有学子都要在龟壳一般的屋子里住上三,为了能让四个孩子在考试期间能够更加的舒适,更加地用心在秋闱这件事上,洛母忙里忙外地为盛安和他的三个好友张罗秋闱的事,衣食住行的行囊全被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到了秋闱那日,盛安领带着三位好友进入考场,自他们走后,洛母每日都烧香拜佛道观打醮,觉得去佛寺和道观烧香并不够显示诚心,又在家里拜了佛家佛祖和道教三清,希望神仙保佑盛安可以高郑洛汉康作为一个读书人,向来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法,少不了叱责了洛母几句,这样太过形式化,反而不得神明庇佑。
洛母自然没把洛汉康的话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自己拜自己的,她这么认真地拜菩萨拜仙人,洛汉康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了什么蛊惑,也跟在后面悄悄摸摸地拜了两下。
这种考试一考都是三,每一场都跟熬罪般,就算最后入选也得先忍受这三的苦楚,盛桦是过来人,所以在盛安下场之前郑重其事地拍了拍盛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万事撑过去就好。”盛安一开始还不懂,直到三日后他一出场就被洛府的家仆用马车载回去,才明白大哥哥盛桦的意思,这考场的日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撑住的!
不过好在苦尽甘来,受了三的罪,待到放榜那日正如盛桦所预料的那般,盛安是三甲第八名,如今的盛安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士大夫,盛安的三位好友也都榜上有名。洛父洛母大喜过望,所以的殚精竭虑都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有所缓解,婉书知道这个消息也很是开心。
此番中选有了功名之后,洛父洛母便开始考虑为盛安选择妻子之事,但是却因为这一件事又扯出长兄盛桦至今还未娶妻之事,洛母心中一拧手下生劲,表示两门亲事一起抓,争取在今年除夕夜前将两个儿子全部都推销出去,洛汉康对洛母此举双手表示赞成。
下定决心,洛母便开始投身至这件事之中,大儿子盛桦的婚事洛母心中依然有了人选,正是婉书昔日所提的金陵邢家之女邢南春,洛母有了打算之后将人选给丈夫洛汉康听。洛汉康听了之后沉吟片刻,迟疑道:“若是我没记错那邢家有一条家规命令子孙十年之内无后放可纳妾,若是能得这样的女婿最好不过,可若是娶邢家的姑娘,那不就是在给你添堵吗?我听邢家和梁家的婚事不成,就是因为在这件事没谈好。”
洛母摇摇头道:“官人你这话便是错了,那邢家的女儿我也见过,一派真活泼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再者我为何要与邢家亲,就是因为盛桦一直未曾遇到心仪之人,如今他之所以松口,转折点就在这邢家女儿的身上。难道官人是觉得不能为桦哥儿纳妾,所以深感遗憾吗?”
洛汉康被一问面子有些罩不出,故作嗓子不舒服似的咳了咳,缓缓道:“我哪里是这样的意思,只是邢家势大,与他家议亲的都是勋爵人家,我只怕他瞧不上咱们这样的亲家,反而丢了咱们家的脸。”
“哼,史淮公刑大人有没有这个意思我不知道,但是邢夫裙是对咱们桦哥儿很是欣赏,我觉得若是有邢夫人从中言一二,也未必不能成事。”洛母懒懒地坐在榻上,端起一个青底绘的绿彩成窑茶碗喝了口茶,继续道:“我已经想好了,后是个好日子,我亲自领着桦哥儿去邢家,看看这门亲事到底能不能成。”
洛汉康抚了抚额,颇为惊讶道:“大娘子,你就这么决定了?”
后日一早,洛母准备妥当,特意领着长子盛桦前往邢家在盛京城的宅子,史淮公刑大人没有回来盛京之前,邢夫人一直住在忠远侯府的别院,如今丈夫回到盛京城,就算与丈夫之间的关系不睦,但是邢夫人也不好再叨扰侯爵娘子,便领着女儿邢南春回到邢家在盛京的宅子。
刑大人正在和邢夫人一些府里的事务,洛母领着长子上门拜访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刑大人眉宇一轩,满眼尽是疑惑和严厉,似是自言自语地问道:“这家人为会来我家府上。”而邢夫人听到消息之后随即喜笑颜开,忙不迭道:“快快,将他们母子两迎到正厅,就我和官人一会儿就到。”
仆人领命下去,前去迎接洛母和盛桦。
刑大人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的妻子,皱了皱浓黑的眉,出声问道:“大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家与那洛家并无往来,怎的我瞧着大娘子和洛家大娘子之间似乎很是熟稔。”
自然十分熟稔,邢夫人起身整理自己身上的仪容,边整理边道:“官人不必惊慌,我和洛家大娘子来往纯属是私交,与官人朝廷上的事并无关系,再者,如今洛家大娘子带着他家桦哥儿来我们家,官人难道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你难道忘记了我先前同你过,我欲与洛家议亲的意思?”
刑大人神色一变,眼眸里瞬间蕴藏起着深意,忽而想到妻子的确曾经向自己过这门亲事,那会儿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人洛家大娘子和长子都已经上门来,他才想起来这事,心里不由地有些内疚和惭愧。
邢夫人早就料到他不会将这事当回事,嘴角笑意略带嘲讽,缓缓道:“……官人事务繁忙,这等微末事记不得也没什么,那今日我就一个人去见洛家大娘子和桦哥儿,我可不像她爹,只想着女儿嫁进高门,我瞧着这洛家的长子就很不错,若是女儿同意,这门亲事我便一个人做主定下,也让官人好去忙您的朝廷大事。”
“胡闹。”刑大人脸色突变,语气沉肃:“我跟你一起去。”如今洛家在朝廷的地位如日中升,又和丞相顾家有了亲事,能与洛家联姻对于邢家来,并不是一件吃亏的事。
只是刑大人心里并不看好这些文人墨士,觉得真正的男人就该靠热血和功勋来话,而且洛家如今瞧着是新贵,但是到底家世单薄了些。可是当刑大人瞧见洛盛桦,瞧见堂中之人风雅温和的模样,心里不由地对这份亲事同意了一大半。
不单单只是刑大人,邢夫人亦是如此,在瞧见气质磊落身姿挺拔的盛桦之时,心里越发对盛桦满意,想着自己的女儿未来能够嫁给这样的男儿,实在是为女儿开心。
双方父母会面结束,接下来就是对洛盛桦一些具体情况的询问。在谈话中,刑大人知道如今的洛盛桦正得陛下重用在翰林院当差,翰林院是什么地方,惯出名相大臣之处,先帝肱股之臣八位,有六位是出自翰林院。如今洛盛桦虽然没有身担要职,但是陛下对他的青睐和看重,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洛盛桦的未来无限可期。
而史淮公所求的是什么?
如今他邢家在金陵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但是到底也只是金陵世家,比起盛京之中的世家贵族,他邢家总是少了一份尊贵和体面,所以史淮公心里有一个计划,他想在盛京立足,想在子脚下站住脚跟,想让他邢家也成为盛京之中的名门望族,所以他想要和梁家联姻来谋取在盛京留下来的机会,可是梁家那嫡子行为举止荒唐无度,在他提亲那日更是大言不惭什么男子生就应该三妻四妾,若是让他那不纳妾是根本不可能的。
邢家虽然比不上盛京城中的名门望族,但也不是这样随意让人侮辱的,刑大人是个有骨气的男人,他虽然想用女儿的婚事来为自己牟取福利,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所以再瞧见梁百川放荡不羁的态度之后,他立马打消了与梁家联姻的意思。他也是一个父亲,邢南春是他的亲女儿,他作为父亲自然不舍得女儿嫁给这样的来子。
如今这洛盛桦出现的时机刚好。
新贵朝臣,家世单薄而简单。
虽然比不上梁家的势力与门第,但胜就胜在一个‘新’字之上,没有人会知道以后洛盛桦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只是眼前的洛盛桦绝对陛下面前数一数二的红人宠臣。
若是能与洛家结亲,也未尝不可。
两相交谈,到最后反而是刑大人比邢夫人更加着急,在这次见面上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婉书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欣喜非常,随即翻箱倒柜选出来一对赤金打造双鲤鱼为贺礼来到盛桦哥哥居住落枫院,婉书到的时候落枫院里静静的,伺候的丫鬟们似乎都被盛桦给屏退下去了,婉书不忍心破坏这样的安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在落枫院的书房里招到了盛桦哥哥的身影。
烛影晃动,盛桦的影子也跟着微微晃动,婉书瞧见盛桦正拿着一张大红色撒碎金的折纸发呆,婉书见过这样的折纸,若是她没有猜错,上面应当是邢南春的生辰八字,而婉书的盛桦哥哥一反常态,像是个傻子一般对着折纸傻笑。
婉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盛桦哥哥,心里惦记着女孩的盛桦哥哥……
沉默良久,婉书才伸手敲门打破了这样的寂静,盛桦如梦初醒,立刻将大红折纸收进了自己宽大的袖子里,面色微露严肃,淡淡道:“进来罢。”
婉书略一笑过,拿过淮手里的锦盒走了过去,并没有将刚刚盛桦的事态出来,而是将锦盒放在盛桦面前,笑着道:“这是祝贺大哥哥和春姐儿婚事将成的贺礼。”婉书微微顿了顿,玩笑道:“春姐儿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定然开得蹦到上去,她心里可是一直都想嫁给大哥哥你的。”
洛盛桦目露严肃,正色道:“四妹妹慎言,这些话可不能随便出口,有损女儿家清誉。”
婉书笑着冲洛盛桦眨眨眼,看上去很是娇俏可爱,颔首道:“大哥哥放心,春姐儿是我的好姐妹,我知道哪些话能,哪些话不能,这些话我只和大哥哥一个人。”
洛盛桦微微一笑,算是默许了婉书在自己面前的放肆。他低着头想了想,起身走到书架旁拿过一个锦盒递到婉书面前,语气依旧肃然,却不自觉添上些许柔软,沉沉道:“这是给你的贺礼,原本想着等你快成婚时再给……罢了,到那时候我再准备一份。”
婉书惊喜地接过洛盛桦送给自己锦盒,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对做工精细的大阿福,看上去很是可爱出彩,婉书心里很是讶异,没想到大哥哥的心里这么有童心,居然送给自己一对大阿福。
“这是我在姑苏的时候买的,瞧着挺可爱,就买了两套,一套婉婷出嫁时候送给她了,一套想等你出嫁的时候送给你。”
婉书神色微怔,轻轻抿着唇没有话。
洛盛桦见她低着头没有话,万种想法在脑海里转了转,片刻后,他又道:“顾相这个人看上去阴晴不定不好相处,但是据我了解来看,他也并非是没有容饶雅量,只要你到时候做好妻子的本分,不要听信其他饶三言两语,他也不会苛待你。”
婉书神色怔怔的,点头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