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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一口气行出二十里,向北过了洛水,到了邙山脚下一处道观。立于道观门前,负手看着门额上“无心观”三个古意森然的大字,轻轻叹了口气:“唉,留不得了。”
道观内一个洪亮的声音随即响起:“早知如此,你又何必非去趟这趟浑水?”
声音由于而近,前半句时似乎人还在房中,到后半句时,人已经到了门后。
大门咣当一声被拽开,一位身材高大的僧人立在门洞里,满脸虬髯,目露凶光,虽然头皮刮得乌青,身上穿着直缀,却怎么看也不像个吃斋念佛的衲子,倒和杀人越货的响马像了个十足十。
道人平静的笑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老道虽然出了家,但立身处世,也得求个心安。朱三儿想做皇帝也就罢了,镇压李家气运我也忍了,居然还要强聚地灵气为己用,这还让下百姓怎么活?”韩通眼泪涌出,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李存勖道:“贺元景的事,我相信你没掺合太深,但这次帮他出头,他没少许你好处吧?”
韩通叩头如鸡啄米道:“确如世子殿下所言,是韩通一时猪油蒙了心···”
李存勖摇头道:“不是一时的事。忻州远离前线,也许你真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早就丢了河东铁骑的精气神。”顿了顿,李存勖长叹一口气,道:“这个统领你就不要再当了,明日去潞州军前报到,重新从骑卒做起,看看血还能不能再热起来。”
韩通闻言,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多谢世子殿下!”他自然知道李嗣昭已经到潞州前线主持军务,世子殿下将自己发配到潞州,看来并未下死手整治自己,命是无忧了。
僧人瓮声瓮气地道:“你倒是问心无愧了,害得我还得跟你做逃犯。”
道人反问道:“怎么,要是没有今晚这一出,你便打算在洛阳城外终老吗?”
李存勖点点头:“多谢提醒,要不然我还差点忘了正事了。”一边,一边举步向书房中走来。
忽然一阵衣袂声响,一道人影不知从何处出现,无声地挡在张颢身前。那人身材五短,面色苍白,但眼中神光内蕴,显然内功修炼有成。
李存勖停下脚步,道:“这就是传中与你形影不离的那个洞玄境的贴身护卫?”
张颢在矮护卫身后点零头:“你们消息倒是很灵通。他是仙霞山烈火宫的传人,功夫还是很看得过的。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刺客,已经有七十三人。要是不出意外,你应该是那第七十四个。”
李存勖促狭地眨眨眼:“他杀过多少刺客,我不关心。我好奇的是,既然你们二人形影不离,晚上你搂着老妻睡觉的时候,这位朋友是躲在传下听动静呢,还是站在床边看张大饶非凡神采?”
张颢的脸色终于变了,锐利的眼神也变为狠戾。眼前这位年轻的刺客,实在是有些不知高地厚。他声音低沉地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