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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冷冷清清,靠着树还有些暖意。
容小双半分困意都没有,静下来,脑中就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一会儿是容除夕上门闹的情形,一会儿是容三婶那副小人嘴脸,一会儿又是酿酒的种种。
想的最多的,是和柳方之的几次相遇。
从山林到上巳节,到酒坊后院,再到密林清泉边,一幕幕串起来。
突然,容小双脑中微光闪过。
今日上山,柳方之轻车熟路,那么快就带着她“飞”到泉边。
她忆起和侍卫们上山找泉水那日,石块“当啷”砸到树上,一路引着,才能找到甘冽泉水。
这么一想,就全都明白了。
原来,这个神通的柳神捕,无处不在。
这发现让容小双既喜又忧,喜的是得了高人相助,两人定下这礼尚往来的互助契约,以后诸事繁杂,总有个人帮衬。
忧的是柳方之这身份,到锡城不知要查什么案子,还专门借用她家酒坊的后院,这人虽不像坏人,但总有些神秘,上山的时候,还有意无意问过良村的事,总叫人有些惴惴。
正胡思乱想混沌一片时,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容小双警觉抬头,就见柳方之踉踉跄跄地从那头奔过来。
会轻功的人,此刻没了什么俊逸洒脱,反添着几分狼狈,奔到容小双身边,开口就是一句:“你说的没错,那家,果然有只母老虎。”
柳方之还板车的时候,正撞上容三婶出恭,这下捅了马蜂窝。
容三婶边喊着“抓贼”,边扬着大扫帚就冲过来。
柳方之不欲暴露,功夫不敢使,只能左躲右闪着逃出村子。
“哈哈哈,柳神捕,你该庆幸自己遮了脸,不然的话,依照母老虎的性子,一扫帚过来,不得毁容了。”
容小双脑补出容三婶挥着扫帚张牙舞爪,柳方之无处躲藏,狼狈逃窜的情景,越想越觉得有趣,笑个不停。
直到连人带一坛酒杯柳方之打横抱起,方才反应过来,来不及问个明白,人已经飞过高高的城墙,被仍在不显眼的街角。
“不想被守城侍卫发现,就闭上嘴,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等着。”
柳方之出去取了另两坛酒回来,说一声“走”,人就晃的快没影,可怜容小双,拼着全力抱起另外一坛,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一路叫苦不迭,回到酒坊时,胳膊都要断掉。
这人放下酒,也没客气,一头钻进容小双先前说的那间小屋,补了两个时辰的觉,晨曦微露时,就先行离开。
圆脸老爷来拉酒时,一定要先尝尝。
“容小姐,这酒闻着甚好,想来无错,勾得我腹中馋虫都忍不住乱跳一通,可否先打一盏,让我先尝尝,过个嘴瘾。”
容小双笑笑,这人挺圆滑,明明心里存着疑虑,生怕酒水被换过,却不明说。
客人有想法,看破不说破。
容小双开了一坛,打了一盏,递到圆脸老爷面前:“您先尝尝,也是应该的。”
松岑本就醇厚味浓,这一开坛,满街飘香。
正是午后,街上人多,来来往往的,闻着酒香都往这儿来,不消片刻,容家酒坊门口,就被围了个严严实实。
有懂酒的嚷嚷开来:“这可是上好的松岑酒啊,与别处不同,你们闻闻这酒香,里面应该加了松脂之类的,这般醇厚的,真是少见啊,老板,给来上一壶呗。”
好酒的府中馋虫全被勾起来,纷纷伸手要买酒,吓得圆脸老爷急忙伸手搂住酒坛子,连嚷着:“不成不成,这些可是我定下给老岳丈祝寿的,付过定金银子的,你们可别明抢啊。”
旁人不乐意了:“谁要抢你的,老板又不止酿下这些,我们另买,不就成了。”
面对这一波又一波的来客,容小双只想苦笑。
早知道是这般场景,昨夜应该让柳方之那个壮劳力好好跑跑腿,多运几坛下山,眼下,全都伸着手要买松岑,店里没存多的,倒是颇多为难。
容李氏给女儿带午饭过来,小丫和小山嚷嚷着要进城玩,顺道一块儿领着来。
离的老远,就看见酒坊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围着,容李氏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什么祸事,急忙小跑着过去,两个孩子紧紧在后面跟着。
跑到跟前,听见容小双正忙着解释。
“各位街坊,不是我不愿意卖,而是这些松岑酒,确实已被这位老爷定下,店里没存那么多,各位若是真心喜爱,能否宽限上一日,或是,尝尝别的……”
原来是酒不够卖,容李氏略微宽了心。
但客人旋即一句话,又让她发急起来。
“酒坊还能缺了酒,我不要别的,只要这松岑,您看着给匀些。”
“就是啊,闻着好香,打回去让我爹也尝尝,老板,看你年纪轻轻,面容轻灵,定然是个心善好人,想想办法。”
“对啊,你这松岑酒,也太勾人魂了。”
容小双竭力解释着,圆脸老爷护着酒坛子,跟护着眼珠子似的,寸步不让。
场面有些失控,容李氏急的愁眉紧锁。
“各位伯伯叔叔,婶娘姨姨们,你们稍微停一下,听我说好不好。”
一声童音突然响起,这声音听着清脆甜美,盖过了那些吵嚷不休。
众人停下喧闹,齐齐地朝着声音来源望去,竟是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娃。
容小丫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说不出的灵气动人,她也不怯生,往来客们面前一站,张口就来。
“谢谢各位厚爱,我们容家酒坊的酒,均是秘方所酿,得来实属不易,但我二姐心好人善,既允了这位老爷,又惦念着他家老太爷过寿,这寿酒有讲究的,肯定不能出了偏差。可各位的美意,我二姐也会放在心上,她说宽限一日,那么,明日你们再来,定然能得偿所愿。”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众人闻着酒香,听着她铃铛般清脆的声音,一时竟无人接话。
容小丫笑了笑,继续发挥着。
“昨日店中松岑酒不够,就允了这位老爷,说今日一定给他凑够六六大顺,这不,说到做到了。”
她一只小手,还不忘推推圆脸老爷。
对方心领神会,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不,我今日就是来拉酒的。”
容小丫接着说道:“当然,各位也不能白来这一趟,我们店中也有别的佳酿,开坛的就有,我二姐大方,打上一些,各位尝尝,若觉得好,想买就买,不想买的话,回去帮我们宣扬宣扬,明日来买松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