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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回去了。”赵枭霁说。
南胭睁开微闭着的眼,对他微笑:“那我们走吧。”
南胭已经恢复得七八,现在赵枭霁陪着她做例行的检查,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南胭精神好了一些,这段时间,赵枭霁想方设法给南胭弄补品,珍贵的不珍贵的,常见的不常见的,熊胆粥、鸽子汤、阿胶膏……南胭都被迫吃了好多,身体固然就有气力多了。
精神好了,就赖着赵枭霁陪她到楼下散步。自从赵枭霁说了要和她结婚之后,南胭和他的相处总没之前那么自如自在,虽然知道他那样说,多半只是权宜之计,毕竟那个时候,她已经被端峥阳逼到绝路了,他这么做还是救了她。可是多少是在心里留下了根,要和他吵架也没那么起劲儿了,两人难得的和平相处,就连易以一那么爱好斯文的人也觉得奇怪:“奇闻呐,最近都兴以礼相待啦?”
南胭心里明白,要她克服端峥阳这个梗,是需要一段时间了。赵枭霁又是个人精,南胭的心思不用说也瞒不过他。
这会儿,两人正走在医院楼下的草坪中,上面铺有青石圆板,四周鸟语花香,秋天里桂花和菊花正应时节,桂花独有的清丽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而一路皆见蟹爪,细细的花瓣如流苏一般垂下,如同美人瀑布般的青丝长发。
虽然几近花开荼蘼,但也正是南胭心中景色。
阳光虽然不烈,但是晴空万里无云,却是不遮不掩地直直盖下来,霸道地笼罩人的气息,鼻尖有淡淡的泥香草嗅,虽然有赵枭霁扶着,南胭还是走出了一身惫,她微微喘了一口气,赵枭霁已经察觉她略有倦意,于是扶着她在石板小凳上坐下,怕她凉,又给她铺上了自己的外套。
却听见身后有人唤她:“南胭?”
南胭见正是官子阳,就把赵枭霁和官子阳向对方介绍了,官子阳才问起:“你怎么在这儿?”
南胭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自己最近的事,指了指赵枭霁说:“出了车祸,给他撞的。”
官子阳先是惊讶,而后担忧:“没什么事吧?”
南胭笑说:“我不好好在这儿吗?”
官子阳还是问:“那现在怎么样了?”
南胭说:“应该大后天就能出院了。”
官子阳才放下心:“你怎么就不能乖乖过日子?净给我添堵。”
南胭了当反问:“你呢?来这里又是干嘛?”
官子阳却有些迟疑:“陪一个朋友来的。”
南胭与他相识数载,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立刻明白这里面有事:“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呀?”果然官子阳支支吾吾不肯说,南胭捂着嘴笑:“哟,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呀?我这些年可没见过你这样子,上一次见好像是追沈小茶的时候……”南胭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已经愣得说不出话了。
原来官子阳的那位朋友,就是沈小茶。
她穿着一见鹅黄色的长裙,裙摆上是层层蕾丝花边,整个人恬静素雅,皮肤白得几乎半透明,好像被风轻轻一吹,她就会散进这满地秋色里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一头及膝长发,现在只有齐肩,一张瓜子脸更显清瘦。
沈小茶也看见了南胭,于是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甜美地笑着,跟南胭打招呼:“好久不见。”
是真的好久不见了。
四年前她和容绍分了手,没过多久,沈小茶也和官子阳分开了。南胭和官子阳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同是天涯伤心人,就这么成了红蓝知己。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南胭成天和官子阳形影不离,一起喝酒,一起聊天,南胭总爱抓着他的衣襟诉苦,说容绍是如何狠心抛弃她的,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委屈,只对他一个人倾诉过。只是官子阳他们分手的原因,却怎么也不肯让南胭知道。
官子阳不曾有一日忘记过沈小茶。
就算四年过去了,他还是守着当年那一枚钻戒,就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以为可以抱着回忆过一生,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他却始终甘之若饴。她就是他心里的宝藏,每天挖掘一点,每天发现一点,就足够他这辈子回味无穷。
那样的痴心,苦苦等了她四年,拼命地工作,努力地打造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她可以期许的人。
他总算是等到了吧?
南胭还有些不自在,毕竟她和沈小茶已经太多年没见了,她还是伸出手去握住沈小茶的手:“小茶,好久不见。”沈小茶似乎看了赵枭霁一眼,南胭也没留心,赵枭霁这样的帅哥,是个雌性都会青睐。
南胭正是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官子阳急着就拉沈小茶走,南胭突然想起,又问了一句:“小茶,你哪里不舒服?”
沈小茶脸色一变,看着南胭的目光渐渐就低了下去,好像不知该从何说起,官子阳立刻帮她解围:“那边排着队呢,这会儿该到了,咱们下次再聊吧。”
南胭也就不再问,点点头说:“那再见。”
沈小茶挽着官子阳的胳膊弯就走了。秋风起,撩起她的头发迎风飘洒,这么一看,当真陌生又疏离,恍若隔世。
出院那天,南胭料想不及会看见容绍。
南胭真的不想再看见他,哪怕只是一眼。所以她还专门给芷香打了招呼,不让芷香通知容绍她的情况。
南胭杵在原地,好像是愣住了,赵枭霁在她耳边问:“要不要打发他走?”
南胭踌躇不决,容绍已经叫她:“南胭。”
南胭终究是心软了,她就是这样软弱,在他面前,一丁点残存的抵抗力都没有。
她对赵枭霁说:“这是我一个老朋友,你先去车上等我吧,我跟他说两句就来。”
赵枭霁识趣地走开了,容绍才慢慢走到南胭面前来,温柔地问候她:“身体都恢复了吗?”
南胭冷着脸:“你怎么老是去问子阳,他既然已经把我的话转告你了,你也该明白了。”
容绍柔声说:“你别怪子阳,他是觉得你出了这样的事,我应该知道。”
“应该?你是我的什么人?应什么该!”
容绍仍旧温和:“南胭,你知道吗?子阳告诉我,你出了车祸,我心里有多着急。这么多年,也只有你能让我瞬间没了方寸,上次你让他转告我,不要再来找你,我就没再找过你,可是并不代表我放弃了你,只是因为是你说的,我就会听,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会照着做。南胭,我不信你真的忘了我,你别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
南胭闭了闭眼,整理思绪,睁开眼时依然冷言冷语地说:“我说过了,我和你不可能了,我承认,对你我确实余情未了,那是因为我懦弱!我恨我自己这么懦弱,我恨我自己连这么一段不值得怀念的感情都忘不了!可是我不会放任自己懦弱,所以你别再妄想了,我是不可能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容绍沉默,半响后,他说:“是不是因为端峥阳?”南胭的心如同被人揪了一把,酸酸的痛楚,她生怕自己立刻就会哭,容绍仿佛了然地点着头:“原来真的是他。上次在你家楼下,我看见他送你回来,我就觉得他对你有意,我问你,你却矢口否认,南胭,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你吗?”
南胭猛然厉声打断他:“你既然认识我这么多年,你既然这么深知我的性格,那么你就知道,此时此刻,我已厌倦和你的一切,今生今世,我们再不可能。”
容绍一时哑口无言,他顿了一下,语气一转,冷声道:“如果真的是他,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他吧,跟着他没好处。”
南胭忽然笑出了声:“你也真够奇怪的,你没看见刚才有人接我吗?端峥阳算什么?刚才的人可是赵氏少东,赵中清唯一的儿子,赵枭霁。”
容绍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南胭,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
南胭不再看他:“容总,我和您没话好说了,要是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赵氏少东还在等我。”也不等他说话,南胭拔脚就走,大步大步地,迅速钻进赵枭霁的车里,绷着脸沉默着。
赵枭霁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并不问她刚才的事,手指却紧紧握在方向盘上,因为太用力而手背隐隐发着白。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枭霁才微笑着问她:“折腾了这些天,总算是出来了,想吃点什么?”
南胭全身紧绷,背脊挺得直直的,只怕自己稍微放松,就会忍不住哭出来。良久,她说不出话,赵枭霁也不催,一直静静等着她。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想回家。”
赵枭霁微微一笑,一口答应道:“好。”
她到了家,赵枭霁家里的厨子也到了。原来赵枭霁见她没什么胃口,怕她饿坏了身体,在路上就打了电话叫家里的厨子到南胭家中去,南胭伤后忌口了很多,可赵家厨子的手艺绝不是盖的,虽然都是些清淡的菜色,又是煮的白粥,但不仅菜是样样鲜香可口,粥也是甜香软糯,直吃得南胭啧啧称赞。
赵枭霁看她吃得开心,那样子就像孝子得了糖一样活泼可爱,心情也是大好:“你要是喜欢,我叫他天天过来给你做饭得了。”
南胭咬着碗,忽然就沉默了。这样的场景,时间空间的重叠交错,让她觉得有些恍惚。那一天,他也是这么来了自己家中,给她做饭。她记得,他手里抓着一把米,锅里烧着水,见她来,便随口问:“是先放米进去,还是等水开了再放?”
她扑哧一笑,引得他也窘窘地笑自己。
她说:“得了大少爷,我来吧。”说着就去拿他手里的米。
可他偏不放,执拗地紧紧捏着米,就是不给她,嘴里还振振有词:“说了给你做饭,你要相信我。”
她去抢他手里的米,而他把手举得高高的,她够不到,于是踮起脚,他忽然就吻住了她。
那个吻深长而缠绵,那一刻,她几乎觉得这一辈子都会这么过去了。
可是,一切都已经戛然而止。
如同一场短暂的美梦,他硬是摇醒了她的梦。
那么错愕,那么生硬地停止了,她却犹自醒不过来,顿时就失了措慌了心。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南胭身体还在恢复,所以很容易疲累,吃过了饭就回房间躺下了,赵枭霁笑她是猪,她也管不了了,此刻,她只想回到最熟悉的被窝中去,然后把自己紧紧地裹成一个蛹,沉沉睡上一觉,醒来迎接新的一天。就好像日子一翻,她的生活也会是崭新的一页。
她睡得沉沉的,甚至做过的梦也记不真切。她恍惚记得,梦里她在一个陌生的海面上漂浮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会沉下海去,身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汪洋,而她身处其中,不知道这样乏味枯燥的漂泊,何时才是个尽头,那样深刻的寂寞几乎渗进她的骨子里,寒意透彻得让她绝望。
醒来枕上已是湿透,她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流过泪,她却暗自觉得这样的哭并没什么不好,这样的方式,至少不会让她痛恨自己的软弱,至少她能够暂时得到放纵。
哪怕是在梦中。
南胭挑了一见玫红色的风衣,里面穿着柔软暖和的兔毛衫,她仔仔细细地化了两个小时的妆,看到镜子里的人影已经是粉妆玉琢秀色可餐,她才对着自己微笑了一下。
第一天回到公司,却没有什么事情做。这都是因为瑾秀怕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把她负责的事情新的旧的全都一应包揽了,南胭有时候真的挺庆幸的,虽然瑾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损友,可同时也是一个真心关怀她的挚友。
南胭实在无聊得没事干,身边的同事因为她才出院,都对她无微不至,只差没把她当成婴儿来照顾,老板也对她特别体谅,她甚至有些惊诧,她那个天杀的老板,从来只会拉她去应酬,因为她能喝,南胭工作了这么久,还没受过他这样的大恩大德,南胭发自内心的受宠若惊。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有一段时间没喝酒了,现在又忌了口,恐怕又得隔上段时间才能喝吧,她倒也不愁,一来她虽然能喝却并不十分爱喝,二来她能喝的时候自然有那天杀的老板成天拉着她去喝。
却不想今天就能喝到,虽然是红酒。
她更不曾想,她销假上班的第一天,赵枭霁就成了她们公司的大股东。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赵枭霁那张迷死人的笑脸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神色间别提有多得意了:“老头让我去公司实习呗,我想这也好,不正好可以买了你们公司的股份,顺便当你的老板?”
南胭恨得牙痒痒:“我说赵少爷,我到底是哪儿惹你了,就我们公司这么丁点大的地方,你也能插一手进来,赵氏的标准什么时候都降低到这水平了?”
赵枭霁仍旧摆出那副欠揍得要死的灿烂笑脸:“你们公司确实不怎么样,不过可以当你老板,这事儿我倒挺感兴趣。”
南胭没好气:“赵少爷请滚吧。”
赵枭霁却笑得嘴角都要裂了:“江小姐,你还真是尽职尽责的模范好员工,对着自己公司的大股东,那是彬彬有礼到了极点,连叫人滚都要加个‘请’字儿。”
南胭不理他,他却自言自语般继续说:“现在我可有权力命令你做事了,我看呐,今天你也甮待这儿了,陪我去试车吧,我再带你去吃顿好的。”
南胭不假思索:“不去。”
赵枭霁没完没了的性子又来了:“这可不行啊,且不说我现在可是你公司的大股东,就说我那车,要不是你给撞坏了,我用得着买新车么?”
“我也能把车撞坏了?车没撞坏我就算走远了。”
赵枭霁指鹿为马:“就是你撞坏的,谁叫你这么健硕,你要是跳楼,那地上都得被撞出个坑。”
南胭气得发狂:“赵枭霁你欠揍!”
结果这一声确实是狂了,老板正好走到跟前,见状都被南胭吼得愣在那儿了,身边的同事更是目光如箭,统统钉在南胭身上,南胭瞬间就有种万箭穿心的感受。
她只好陪着笑:“赵少爷,您刚才说试车是吧?噢,我正好也很想和您多多相处一下,咱们这就走吧。”
老板顿时笑得就像刚办了喜事:“赵少爷,南胭就是有点心直口快,她心是好的,还请您多多海涵。”转过来又对南胭说,“好好招呼赵少爷。”
没办法,南胭和他斗,永远斗不过他,他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她吃亏投降。
瑾秀知道后又是一阵叫嚷:“江南胭!怎么运气总是跑你那儿去啦,我本来想骂你,端总那样的极品你都不要了,原来,你是又遇上了极品中的极品!”
南胭却不怎么激动似的:“他也叫极品中的极品?脾气大,又爱捉弄人,得理还不饶人,老是欺负我,就只那张脸长得人神共愤了点。”
瑾秀更是激动得拍桌子:“我的天呐,赵氏的少东,江南胭你这次再不给我把握好,我就把你给毙了!”南胭撇着嘴,她真不觉得赵枭霁是什么好男人,瑾秀却椅着她的肩膀说:“你要是资源泛滥,你好歹分我一个,我这里包管废物利用!”
南胭皮笑肉不笑地对她笑了一个,瑾秀嫌恶地推开她:“丑死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真不知道赵少爷是怎么看上你的。”
她也不知道,赵枭霁是怎么看上她的。
相遇这件事,如何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