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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心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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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胭对天发誓,她再也不相信赵枭霁找她去是有什么好事了!

200码9飚上了山路!

赵枭霁你这个亡命之徒!

南胭在心里把他祖宗一百八十代都“问候”了一遍。她感觉到耳边的空气“咻咻”地摩擦她的两鬓,直击得她生疼,赵枭霁那个不要命的,嘴里还在吹哨子,那样子简直……欠揍C像他们不是在欲生还死,而是散步在山涧水涘,悠闲自得,怡然自乐,眉开眼笑,冁然而笑,心醉神迷,潇洒畅怀……

南胭一口气持久地提得比嗓子眼只高不低,眼睛连缝也不敢睁开一点,死命地抓着车上的把手,生怕稍微一松手,自己就会被离心力给扔出车去。每一个转弯她都被吓得心惊胆寒,结果就是赵枭霁停车的时候,她一脚踩下去,腿一软,直接站都站不稳了。赵枭霁完全不会怜香惜玉,反而抱着手站在旁边,肆无忌惮地嘲笑她。

他笑了很久很久,南胭都没有骂他,因为她只想吐,确实是没有多余的力气管他了。她心有余悸地擦着冷汗,转眼间看见那辆载着他们风驰电掣的Reventon,只觉得那是史上最可怕的洪水猛兽。她一个激灵,忽然就生出了力气,肾上腺激素急剧飙高,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赵枭霁好不容易消停了些,见她这样子,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她撇着嘴赌气,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遇上这么个无良又难伺候的主儿!成了她所供职公司的股东不说,还成了她的房东。唉……她真的是命苦,就在刚才她连鼻子嘴巴都要被吹歪了的时候,赵枭霁似乎还嫌她不够心惊,还想更刺激,悠悠然落井下石,给了她一个巨大的当头霹雳——就这会儿,他已经是她的房东。

南胭一瞬间就有想死的冲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只要她一松手,大概就会“咻”地飞出去,连影子都不会留下半点,干净彻底快捷。可是她还是忍住了,这个赵枭霁,自从他们认识开始,就老爱欺负她,她病着的时候他都没手下留点情,她现在好了,他何止变本加厉,他简直要毁天灭地!

她已经说话都打着颤,赵枭霁漫不经心地问她:“这车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她大着舌头,拼了命地说:“你!去!死!”

他不怒反笑:“就这速度都能把你刺激成这样儿啦?看来我得好好练练手,前段时间老往医院跑,没时间碰车,今天这一路上山,我都觉得生疏了不少,没以前痛快。”

她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白眼儿,心里想,男人都喜欢这种速度与激情的玩意儿,这车倒真是像极了主人,跟只禽兽似的,左右不是人。本来这Reventon贵得跟金子似的,南胭第一眼还觉得挺神气,然后就觉得上街有点拽过了头,再然后就是庞然大怪物,最后那速度简直就是禽兽。

令人发指!

她缓缓地顺着自己的胸口,终于,一口气梗下去了,她的嗓子眼儿也放回原来的位置了,她觉得没那么想吐了,可是……“磨磨蹭蹭什么呢,咱们还要去吃饭。”南胭眼前一黑,几乎就要闭过气去,赵枭霁继续碾着她残存的最后一口气,誓死把她逼上绝路,“快上车。”

赵枭霁永远有办法让她前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

南胭几乎都在求他了:“回去的时候,咱们慢点吧,这山上风景多好呀,边开着车边看景色多惬意呀,边……”

其实山顶的风景是真的很好,那青幽幽的树顶像连绵的海浪,站在山顶往下看,犹如女子曼妙身姿下的裙摆,一直起起伏伏,不绝于天边。而天空中有极致绮丽的织锦彩霞,那样纯粹而华丽的七彩日光,俯仰间恍若置身云端,且正因夕阳欲坠,显得万般弥足珍贵。

可是赵枭霁除了具有捉弄南胭这一项特长之外,还有一项也绝对技压群雄,那就是焚琴煮鹤。他永远那么不解风情,比如此刻,他就平淡地打断她:“我不干,那么开车不是催眠么?”

南胭两眼一翻,可她乖觉地闭了嘴。她还想留着一口气苟活下去,不然就这么因为陪赵枭霁试车而死在荒郊野岭什么的也太没面子了,比被他气死还不如。

还好吃饭的地方是南胭心仪已久的——就是没那资本去吃。在这号称本市最高建筑的顶楼,天花板足有11。69m高,流苏一般地垂下繁复华丽的水晶灯,橙黄色的光晕在空中,偶尔有水晶的棱角反射出钻石一样的光斑,交相辉映间,如同璀璨绚烂的点点星光,只是月明星也亮,那晕开的光芒就像是清凉入骨的月光,柔柔的,令人宁静而沉迷。偌大的餐厅里布置着淡雅的春剑,剑一般的姿态,却偏偏有君子一样的风骨,既不过于外露,也不过于拘谨,大大方方,风度翩翩。

这家餐厅本是会员制,总共不过十来张桌,而一桌与一桌之间又隔得老远,四周空荡荡的,但又十分静谧。服务生统一专业地微笑着,远远站着垂手而立,不注意的话几乎难以发现他们的存在,可就算你说话的声音如蚊蚋,他也会在你需要他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你面前,为你提供最周到的服务。

赵枭霁显然是这里的老主顾的,他们刚一到,经理就亲自过来招呼,拿来一瓶82年的Lafite,“赵少爷爱喝这个,我可一直帮您存了好几瓶放着,保管您随时来随时有。”

赵枭霁微微一笑:“今天可有个酒神在这儿,我不拿出点真章来,准给她小瞧了。”

经理何等人精,一见南胭,立刻巴结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南胭抿唇颔首,笑说:“我姓江。”

经理笑道:“江小姐,我还是头一回见赵少爷带女朋友来,您可是绝对的先例。”

南胭倒并不在乎赵枭霁带没带过女朋友来,反正像他这样的人,身边少不了有美女轮流跟着,于是只是蜻蜓点水地说:“是吗?”

经理说:“赵少爷人就在这儿,我可不敢跟你打哈哈。”

南胭懒得跟他继续拐弯抹角:“是不是敷衍我都没关系,反正他的事我也不清楚。”

经理却笑了,赵枭霁一直没有说话,这倒有点不像他的作风,要换作是平时,他铁定逮着一句损南胭一句,真真的又毒舌又腹黑。经理说了一会儿话,就静静地离开了,留给他们二人世界。没坐多久就开始上菜,顶级餐厅的高品质美食,南胭吃得心花怒放,锃亮的白瓷盘子里巧妙地摆放着鸡肝牛排,南胭吃得正香,赵枭霁忽然就单膝跪了下来。

南胭愣愣的呆了,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赵枭霁拿出一个宽大但浅浅的黑丝绒盒子,微笑着仰着头,他的眼里有异样的神采:“送给你。”

南胭心里缓过一口气,反正只要是和赵枭霁在一起,她没有哪天不是一惊一乍的。这阵仗,单膝下跪,不像求婚像什么?不过当他说出“送给你”这句话的时候,南胭一颗悬着的心“咚”地落地,她想,还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是,下一秒她更惊呆了,因为事情真的就是她想的那样。

那个黑丝绒盒子里,摆满了精致惊艳的钻戒。

各种各样精美的款式,每一款一只,整整齐齐,乖顺地躺在盒子里。黑丝绒的盒子如同夜幕,颗颗华丽璀璨的钻戒如同漫天星光。

那样美,就像把这世上所有极致的美丽都装进了这个盒子里,而他微笑着仰着头,对她说:“送给你。”

她的心跳几乎都骤然停止了,她的脑里空白一片,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指尖触到那颗颗璀璨上面,轻轻地抚摸,任由那些棱角划过指尖,微凉的感觉就像直接传进了心底,痒痒的,整个背脊又泛起一阵酥麻,就像有微弱的电流静静穿过身体。

她有时候真的笨,她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她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他果然就笑了:“傻丫头,我在向你求婚呢。”

她还是没听懂,木讷地看着他,嘴唇轻轻颤动,如同初春清晨微露的花瓣,娇嫩而美丽,沐浴着阳光,散发着春意。

他耐心地向她说,一字一句,清晰而沉稳:“还记得吗?在你醒来的时候,我站在芷香姐面前,对你许诺,这一辈子,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当时我说这句话,只是想要对撞伤你这件事负责。

“后来端峥阳来找你的时候,其实我也到了,我站在门外,看着他抱着你站在窗边,他抱着你,而你一直对他笑着,那个时候,你笑得真好看,好像心上都开了花,好像他的怀抱给了你最美的幸福。可是南胭,你知道吗?我一时竟然啼笑皆非。”他说着,就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发现自己居然在嫉妒端峥阳,我发了狂地想,要是抱着你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可我心底还有另一种感觉,那种感觉也很强烈,甚至强烈到可以和那份嫉妒抗衡,我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我想,我大概是在为你高兴,我真的挺傻气吧?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活了二十几年,从没对一个女人这样过,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可以不惜一切,甚至把自己的命都给你,只是为了让你快乐。”

“我没有想到,当初向你许诺的一句话,从此让我爱上了你。我说过,我要照顾你一辈子,这句话我记得太牢了,在心里扎了深根,日子越是久,我就越是记得牢,拼了命也忘不了。”

他停顿片刻,仿佛迟疑,不确定地,缓缓地握住了她的手,肌肤触碰的一刹那,她的手指微微一动,然后顺从地由着他握住了自己,他的手心有暖暖的温热,他把手心紧紧贴着她的,而他的眼底是深海似的温柔,他的话语坦白而诚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让你幸福,几乎成了我每天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每天早晨,我只要一睁开眼,你的脸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它就像一个魔咒,又像一种信仰,它已经和我同在。若不是你,我不会明白爱一个人是种什么感觉。那一天,当着端峥阳的面,我说我会娶你,虽然你当时应和了我,可是我知道,你也许是为了他……但是南胭,不管你是不是为了他,这句话我都会对你说的,我希望我这一生,每天都可以用来爱你,每天都能看见你在身边。

“我一直很爱捉弄你,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引起你的注意。你的心一直放在端峥阳身上,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留给我一席之地……就连买这婚戒,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我真的很惭愧,我口口声声说自己很爱你,可我竟然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哪一种款式。

“南胭,我什么也没有,我没有你和端峥阳那样心心相印,我也没有容绍那么好运,早早就遇见了你,我只有它。”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边胸口,“你爱我,或者不爱我,它都是你的,我这一辈子,只会把它交给你一个人。南胭,嫁给我,好吗?”

他的脸明明近在眼前,可是她就是看不清,她的视线模糊着。

这个人,有着众人艳羡的家世,有着令人心倾的外表,有着跋扈不羁的性格,有着不顾一切的孤勇,他爱她,爱到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连他这整个人都是她的。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他本该睥睨她的生活,她是那么的羸弱,从来没有惊人之才,也从来没有倾城之貌,他本该拥有更好的爱情,他本该遇上比她好太多太多的人。

她终于落泪,轻轻啜泣着对他说:“你这么对我,不值得……”

他一听,着急得立刻变了色,站了起来一把抱紧了她:“南胭,你别拿这种借口抗拒我,我不会理的。爱一个人哪里有值不值得?若是只算计这些,那么你明明对容绍、对端峥阳都曾付出过那么多,你怎么从没去算计过你得到过什么?没有值不值得,只要你所爱的那个人能给你的心情是你生命里绝无仅有的,这就足够让人虽死无憾了。”

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玉润无暇。他都可以这样对她,她还有什么奢求呢?

自己爱了容绍那么多年,就算他抛弃了她,她也忘不了他,纵然知道越是抱着回忆不肯忘,她就越是痛苦,可是就是不肯忘。那样的美好,是她青葱岁月里最甜美的记忆,一寸一寸,被雕刻在时光里,成了她身体里抹不去的痕迹。

端峥阳的出现却让她迷乱,她拒绝过,也逃避过,可是他却勇敢地站在她面前,把自己心里最柔然的一部分捧着交给她,是他让她看见,让她明白,她终究为他放下了防线,一点一点地,被他的热忱和真情打动。奈何他与她早已注定,他们终究不能在一起,他爱她,她也爱他,爱得深入骨髓,刻骨铭心,可是尽管你再爱一个人却不一定能和他走到一起,命运早就为他们铺好了前路,他的妻子不是她,也早就注定了,她就是执拗地不愿懂。

可是眼前这个人,明明值得一个比她好太多太多的人,他却偏偏选择了她。他是那么的骄傲,可是为了她,他愿意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他是那么的不羁,可是为了她,他愿意让自己因为爱她而被束缚。就算是折磨,就算是痛苦,只要是她给的,他都愿意接受,无怨无悔,只是因为是她。他的满腔热情,就像是从未开窖的美酒,极度的醇香热烈,是她不曾领会过的深刻。可是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最珍贵的爱情完完全全交给了她,他说,哪怕是他的命,他都愿意给她,他这一生,只为了让她快乐。

这样的他,明明知道她所受过的伤,明明知道他对她而言也许并不是全部,也许在她心里,这一生,他也比不上那一个男人。可是他宁愿,他说,爱情里面哪里能够算计,得到的,失去的,都不应该算计,只要她能给他的心情是他生命里绝无仅有的,那么,他已经虽死无憾了。

那样强烈的爱,甚至就要把她灼伤,她从来没对他花过一丝心思,他却回报给她全部的爱。那样真挚的爱,她还奢求什么?她还奢求什么……

赵枭霁紧紧抱着她,那样用力,就像要用自己的身体去记载她的痕迹,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跋扈不羁,不受约束,可若他愿付出,那就是毫无保留的付出,在他的眼里,只有全力以赴,只有全心全意。

他在她耳边喃喃,温暖的呼吸如春风拂过她的耳畔:“南胭,请你嫁给我,只要你愿意,我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哪怕你不能给我你的一切,我也愿意包容你。

“我不介意你爱过谁,爱一个人没有错,也没有如果,爱了谁就是谁,只因为是这一个人,我们才爱了,可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等,多久我都等,哪怕等到胡子都白了,牙齿也掉光了,地老天荒,我也会一直等下去。因为我知道,就算将来你一次次地浇灭我的热情,就算你浇一辈子,也是浇不灭的。

“其他男人给你的伤害,就由我来为你抚平吧!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是你生命里最后一个男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用我余下所有的时间来爱你,尽我所能去爱你,再多再深的伤害,我也会让它统统痊愈!

“南胭,你知道吗?我多么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因为你的一切都已和我息息相关,或许你目前并不在意我,可我总是想,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像我爱着你一样地爱着我,每当我这么想着,我都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是啊,曾经的爱情已经狼狈不堪,而他愿意这样去爱她,付出一起,尽他所能,她还有什么奢求呢?曾经的爱情,她终究没有得到幸福的结果,她也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再没有勇气去爱一个人。可是命运待她不薄,从此以后,她有了他,这样灼热的他,用他的深情给了她力量,当他那么诚恳地看着她,她真的觉得,如果是他,她或者是能够支持到最后的。这样淋漓尽致的爱情,她将是怎样的幸福!

这一生注定会有一个人,他的降临把你拯救,从此护你爱你,而你再不惧怕、再不彷徨。

南胭哭着,已经泣不成声,她咬着唇,声音断续,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愿意。”

他犹自还没明白过来,她已经仰着头吻住他。

在这一刻,他已经给了她太多,这一个吻,却是她唯一能够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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