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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已是一片锣鼓喧天的热闹。丫鬟和小厮们穿行在这偌大的院落里,让本就冷清的太和院增添了不少人气。大红的“囍”字贴在太和院的每一处,这样刺目而鲜艳的眼色,看得久了不免眼睛生出莫名的疼来。
一顶轿子不偏不倚地停在主院的正中。大红的轿子,上面用各色的锦绳攒成一个个的同心结分挂在轿顶的四周。同心结的下端,用白瓷的水玉细琢的鸳鸯佩在阳光下闪着晶莹而温润的光,正照在锦缎轿壁上那个大大的“囍”字上。
子淳从外院进来,细瞅了这顶奢华异常的轿子,瘪了瘪嘴没说什么。眼睛却不自觉地瞥向她所在的方向。
身后的刘喜兀见自己的主子心情不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看见子淳在喜轿前面兀自地站着,恐怕耽误了喜事,便在身后小声提醒。
“爷,这时辰快到了,我们是不是……”
子淳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也不说什么,径自朝前走去。身后的刘喜只能加快脚步跟紧子淳的步伐,心中一阵不安。
房中。
琉璃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鎏金的铜镜还是从前子淳赏给自己的。大小的琉璃宝石镶嵌在镜面的四周,无论在哪都闪闪的散着亮光。
镜中的女子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如瀑般的青丝慵懒的散在身上,眉眼精致如画。只是那眉却是深深地锁着的。深深地,深深地,埋满了浓浓的哀愁。似那散不开的墨,久久袅绕飘散,却容不得一点的清澈。
琉璃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天在睿逸阁,她被桌角伤到的痕迹还在。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细小的疼。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心中顿时腾起阵阵苦涩。想起那天的他竟是何等的决绝。
“琉璃,本王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可曾忘记?”子淳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琉璃有些莫名其妙地瞅他。
“没有,琉璃从来没有忘过。”琉璃坚定地说。
子淳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就好,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他顿了顿,“庆国公颜敬海的学生徐轶向本王提亲,说是要娶你为妻,这是旁人做梦也梦不到的好事,你准备准备,三天之后便嫁了吧!”
你准备准备,三天之后便嫁了吧,三天之后便嫁了吧,便嫁了吧……
他的话还隐隐回荡在脑海。是那样的深刻并且令人心痛。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会因为他笑而笑,因他哭而哭?琉璃轻轻地拭掉眼角不桩出来的清泪,一股莫名的怨气自胸口而出,忍不住又是一阵锥心的疼痛。
她何时这般因为他而难过过?即使他将自己关在那看似不见天日的柴房,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因了一个动人的情愫,她不是没有哭过,想到自己与他的点点滴滴,她还是会怀念与感激。
他还是在意自己的不是吗?那天她看见他朝自己跑过来,为了这,她甚至连额头上那个深深的伤口也不觉得疼痛。甚至是有一种细小的幸福。除了……
“如烟……”
除了他唤的不是自己的名字以外。
他忘不掉那个女人甚至把自己当做那个女人的影子,可是自己却不怪他。爱情这个东西一旦沾上就戒不掉了不是吗?可是自己为什么又会感觉那样的相思如此的缠绕人心,令人痛彻心扉呢?
她下意识地捂住心口。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细小而微弱的脚步声自她的身后响起。她轻轻地合上了眼睛,她料想是他。
可是……
“琉璃……”
身后的那富有磁性声音响起,她嚯得转过身去,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来人。
“行止……怎么是你?一丝失望的神色在她的眼中转瞬即逝。
行止看到了她眼中的那抹神色,不由得心中一痛。
“为什么不能是我?”他反问她。那呼之欲出的谪仙般的气质在他的身上一览无余,只是他的眼中却隐隐地透着莫名的哀愁。
琉璃被他问的一时哑口无言,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
行止一笑,也不多问,径自地走到她身边:“琉璃,跟我走吧?”他伸出手握住琉璃漾在空气中的双手。她的手满是刺骨的冰凉。
“我带你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远走高飞……”行止说着,漆黑的眸子中透着耀人的神采。
琉璃深深地望着她的双眸,一瞬间的恍惚,可是心却在此刻又微微地疼了。
“行止,对不起……”她不动声色地抽出她的手,看着面前的行止,脸上满是痛苦。“你知道的,我不能走,我若一声不响地走了,太子必定会为难王爷……”
她低下头不再看眼前的男子。也看不到那个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眼中原本的那抹憧憬渐渐地褪去,染上了厚重的失望。
“对不起……”琉璃如同小溪般清澈通明的声音传来,可是听在行止的耳中却成了深深的讽刺。
“你并未犯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行止自嘲地一笑,紧紧地握住双手。那骨节洁白而凸出,像极了摔碎的瓷片。
“行止……我……”琉璃抬头看他,眼中充满了泪水。“我只是不想有人伤害他,即使他……即使他从未正眼看过我……”
“傻瓜!”行止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轻轻地替琉璃拭掉眼角的泪痕,“对他而言,你只是一个影子罢了,你又何苦……”
“可是我该拿自己的心怎么办?”她指着自己的心口,“从那时他救我开始,这颗心便已经属于他了,即使他不喜欢我,只是将我当做旁人的影子,可是我对他依然是心甘情愿……”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行止,眼中满是悲戚的疼痛,“行止,你喜欢过一个人吗?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使那个人并不喜欢你,可是只要你时时刻刻看到他,哪怕为他做一点小事,你也会感到无比的幸福。”她对她微笑,眼中的泪水却更加汹涌。
行止的心一阵抽搐,从未有过的痛感缓缓地爬上心脏。
琉璃轻笑出声:“呵呵,你又怎会知道,你是杀手,杀手本该无情的不是吗?”
“可是我现在并不是!”他看着她的眼睛,“只要你跟我走,我绝不会如他一般对你!”
琉璃轻轻摇了摇头:“一切都晚了不是吗?嫁给徐轶只是太子的缓兵之计,太子要的,是王爷的死……”说到这里,她惊恐地睁大眼睛。“行止,你知道吗?我不想要他死,我娘死的时候我已经很难过了,我再不能接受任何一个人离我而去了!”
行止心痛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沾满了泪水,混合着脸上涂抹的脂粉,让她看起来无比的萧索。不知怎么的,行止突然心生出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琉璃。我会保护你的……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保护你的……”行止再一次握住她冰凉的手。从她指尖传出的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一阵疼痛。
这一次,她却没有抽出手,只是满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屋中充斥的淡淡的胭脂的香气在有些逼仄的厢房中翻腾不休,袅袅绕绕。大红的喜袍上,那开出的朵朵祥云在她腰身上恣意地蔓延,衬得她的脸,愈发的苍白起来。
行止不自主地握紧了她的手。
这时候,屋外传来的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行止与琉璃皆自紧张地抬头。
然后,随着那人推门而入的同时,那一身黑衣的行止早就破窗而出,不留下一丝痕迹。
屋内。
琉璃望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惊恐地张大了双目,待看清楚了来人,那一惊便更大了。
“怎么,没想到本王会来?”子淳笑着走将过去。
琉璃掩着惶恐,站起来福了福身子:“王爷……”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礼啊,就免了!”他过去扶住琉璃的胳膊,琉璃一怔。
那天,在自己即将倒下地那一刻,是他,如同着了魔般地跑向自己。他拥住自己的双臂是那样的坚实与牢固,甚至拥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她听到他那时的心跳,是真真正正为了她。可是当自己醒来呢?琉璃心又不住地疼了。
那日,她被安置在自己的那间小小的厢房,一心一意地等着他的到来,可是……
刘喜端着盛着大红喜服的托盘满是怜惜的走进那间小小的厢房。他对她说:“姑娘,爷传话让你好好在这里待嫁,这是你的喜服,三天后,便是你出嫁的日子!”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击在她的心头,任是怎样除也除不去了。
她失神地看着刘喜将盛着大红喜服的托盘放在自己面前。那件大红的喜服啊,就如同是一根尖锐的刺一般,刺进她的身体,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他曾经对自己的千般好万般好在一刹那出现在琉璃的眼前,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波涛汹涌。须臾之间,她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了,听不见了,脑海中满满都是他的影子。
可是,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道太子熙和的目的呢?所以,她嫁,她要风风光光地从他面前笑着嫁出去,即使前途一片黑暗的渺茫。
……
琉璃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子淳,没有说话。倒是子淳,对她莞尔一笑,当先开口。
“可是恨我?”他问。语气平庸无奇,听不出是何种感情。
“不,不恨。能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是琉璃的福分。”她说着,语气却有一丝的微微的伤感。子淳听到耳中亦是一阵心痛。
“你哭过?”
“是。”琉璃老实回答。
“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那眼睛明净的好似耀眼的力量宝石,闪着灼灼的动人光。似有水珠在里面翻腾不休。
琉璃垂下头,并不回答。
窗外的寒风隐隐地从那裂开的罅隙中肆无忌惮地穿梭,撩起他们的衣衫与发丝。
眼前的男子梳着腾云髻,一身流光溢彩的宝蓝色长袍,面容儒雅干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像晶莹剔透的玛瑙。他看着她细细地笑,一如初见的那天,他的笑如那三月的微风,温和而明媚。而她只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子。
琉璃心不住地漏跳一拍。
“琉璃,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