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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鬼东西,敬领导怎么这么不会敬啊!不是从爱护领导的身体健康出发,少给领导敬点儿酒,说些客气话儿就算了,而是拼命敬!”
就因为这样,他给人扶上车,送回县政府招待所时,在楼梯口看见已先吃了饭回来的文英珠从楼上往下走,似乎要再出去一下,他觉得她样儿分外的美丽,就完全没有经过头脑去想事情,由不得伸手拉了她一下,对她说:
“到我房间来,我们一起喝茶,喝茶。”
“行,张市长,我明天去,一定去。”
文英珠笑着回答。
而他就对她挥挥手说:
“好,你现在忙你的吧!忙你的吧!”
等他给扶回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头脑比较清醒了,想起自己在楼梯口跟文英珠说的醉话儿,觉得很失分寸,不禁生出不安,便想快些打个电话给她解释一下,可他又还没她的手机号码,只能在那儿懊恼了很久。
当晚他可以上文英珠的房间去向她说几句道歉的话儿,但想到自己副市长的身份,感到这样做很易引起猜疑,也只能作罢。
“等明天吧,等明天她真的来找我喝茶,我再好好跟她说吧。”
他这样想。
第二天上午,从八点钟开始,市抗旱救灾工作队就和新里县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人员和部分旁听干部一起,在新里县县委会议室开会,研究部署抗旱救灾工作,初步得到共识:
面对严重的旱情,新里县要立足于“抗大旱,抗长旱”的基础上,精心组织,科学调度,强化责任,通过推广节水灌溉技术、增设机电设备、打抗旱井、改种旱粮及经济作物等强有力的措施,来抢插一晚、二晚稻……
张宝忠作为与会者中的最高领导者,自然是坐在主席位。
文英珠不是摄影师,而可能是文字记者,她便由始至终跟在摄影师的后面陪着他给参加会议的人们拍照。
对那些喜欢欣赏、敢于欣赏美女的人来说,文英珠长得那么美丽出众,这种时候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真的是很养眼,带来很愉快的感受。
张宝忠也觉得文英珠很养眼,也带来了他心中很愉快的感受,但他不能去看她——他可是整个会议室里最“引人注目”的中心人物啊,随便去看美女,不是太不严肃了吗?
因此他的眼睛总是只看着自己对面的两个人——县委书记和县长,虽然觉得文英珠很耀目、很晃眼,也忍着没去看她一眼。
文英珠主要可能是做些文字工作,虽然她总是跟着摄影师去四处摄像,她却老拿出笔记本和笔去不停地写。
只是他多少有些烦恼:
怎么这次电视台派来的女子不是某个相貌平常的女子,而是这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子呢?
当然也怪不着人家电视台的,人家既然有一个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女子,自然要让她去做招牌,让多些人知道他们电视台是个有魅力的好地方、好单位啦。
而在他,本来也大可不必为此去烦恼,去责怪别人的。
他愿意看她就看她,不愿意看她就不看,谁碍着谁呢?
可是他因为自己昨晚喝了酒后的那个不庄重举动,还是不能不隐隐地要生烦恼。
假如他没有做出过那个不庄重的举动,也许他不会生这种烦恼吧?
唉,人啊人,就算你当上了个不小的官,你很多时候可能也还是有些很凡俗的想法的。
这个会开了有两个多小时,达成一致看法和意见后,就决定第二天上午开始分头奔赴新里县全县多个乡镇去抗旱救灾了。
在奔赴新里县的乡镇去抗旱救灾的前一天晚上,很多人来找张宝忠。
这些人主要是新里县四套领导班子里的干部们,他们不外乎是跟他拢络一下感情,套套近乎而已。
张宝忠当领导干部多年,对此虽有些见怪不怪,但他也颇为厌烦——他想自己能单独呆一呆,快些休息一下。
辛苦了一天,他觉得自己已相当疲惫,不想去跟人再磨什么嘴皮子了。
但他既是下来工作的,在来到新里县的这一段时间里,就不能轻易将某一个当地干部拒之门外,不管他们是抱着什么目的,带着什么心思,他都得勉为其难地和他们多坐一坐,交谈交谈。
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张宝忠从晚上七点多钟吃过饭回到县政府干部招待所起,一直到十点多钟,就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耐着性子陪着来拜访的新里县四套领导班子里的那些干部们交谈。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完全忘记了这次跟自己一起下来的市电视台的记者当中有个美女文英珠,他还约了她来喝茶哩!
新里县的干部们还是很乖觉的,和张宝忠交谈到了十点多钟,他们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和副市长磨下去了,于是纷纷告辞离去。
这时张宝忠已经很困,想要睡觉了,可他又还没洗澡,就想进洗澡间去洗个澡。
可他刚走到门口要关上门时,文英珠就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呵,张市长,你真忙,今晚还要我陪你喝茶吗?”
“哦,可以,可以,来喝吧。”
张宝忠带点儿热情地说。
文英珠显然作了精心的打扮,脸上化了妆,穿上了一件很漂亮的崭新连衣裙。
张宝忠一个是困了,一个是他一向严于律己,虽然文英珠作了这些特意的准备,他也没什么心思去多看她,把她让进屋后,就大开着门,给她倒茶。
“你今年可能只有二十岁吧?”
两人都坐下后,张宝忠开口问。
“已经二十一岁了。”
文英珠妩媚地笑着说。
“有二十一岁了?”
“是。”
“终究是美女,笑起来的表情、声音都完全跟别的女人不同啊。”
张宝忠禁不住暗暗想。
“你还没我儿子大哩!”
张宝忠也笑起来说。
“你儿子有多大了?”
文英珠歪起头问他。
“今年有二十三岁了。”
他回答。
“他叫什么名字呢?”
“叫张勤勉。”
“呵,真好听的名字!”
文英珠说。
“你觉得好听吗?”
张宝忠认真地问她。
“是啊,觉得很好听。非常非常好听。”
文英珠一点儿也没有做作地回答。
“该叫她回去了。该叫她回去了。”
在给文英珠倒了两杯茶看她喝了后,张宝忠在心中想。
他们这次一起下乡,才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认识,有什么理由显得那么亲近呢?
给旁人误解这已是挺不好的结果了,而要让她以为,只要一个女孩子长得很美丽,就可以在这世界上到处开绿灯,连他这样一位副市长也能轻易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于是张宝忠就在给文英珠倒第三杯茶的时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
“我这里没有名茶。今晚我就只能请你喝这么多茶罗。不然我明天要起不来去干工作,那可要给群众骂罗。”
“行,我喝完这杯茶就回去。”
文英珠对他妩媚地一笑说。
她这笑容叫张宝忠的内心由不得一动,由不得发酥,暗暗想:
“终究是美丽的女孩子啊,就是那么有魅力,那么易叫人生非分之想。这一辈子我如果能娶到这样一个女孩子做妻子,那可真是一种很大的艳福哩!”
不过他自己很清楚,除非他胡来,他这一辈子是没这种机会和福气了。
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人没当上官,就算遇上了这样的女孩子也可能对方看不上他。
而到现在他遇上了,人又年纪那么大了,连儿子都比她年纪还大了哩。
人生就是存在这么多遗憾啊!
除了极少数十分有福气的人之外,一般人都是只能要么得到这种好处,得不到那种好处;要么得到那种好处,又得不到这种好处的。
当然,如果他也象极个别腐化堕落的领导干部那样,在男女关系上不检点,那么他现在当上了副市长,要把象文英珠这样的女孩子俘获住,然后玩弄于股掌之间,那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但他决不愿意这样做。
这除了他这二三十年来所受到的各种思想政治教育叫他无法放纵自己之外,也有客观的比较尺度在那儿摆着:
他从一个普通科员升上副市长得花上二十多年时间,而如果他与一个美貌的女子乱搞男女关系的话,可能不用半年时间就得给拉下来了,这值得吗?
张宝忠认为这是非常不值得的。
他如果想婚后还拥有一个美人,那他就别进公务员队伍,别去当官,想办法做成个大老板就行了。
而如果他要进公务员队伍,想要当官,那他就别再去想拥有什么美人。
张宝忠既有这样的想法和认识,那么文英珠虽然是长得很美丽动人,叫人喜爱,他也觉得她魅力有限了。
文英珠显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