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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浩一连失踪了三天,终于回来了,一身浓重的烟味,眼睛熬得通红。家里冷锅冷灶,四壁空空,早已不见往日妻子殷勤的身影。她去哪儿了,再也不回来了吗?外面的女人跑了,家里这个也看不住吗?他郁闷地点燃了一支烟,瞥了眼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大概是不想跟他过了!
将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身子一翻,拱进了被窝。三天输了四万,怎么还呢?出租车压给了人家,弄不到钱怎么赎回来?那个老女人铁了心要跟他分手,要不然还可以找她弄点钱。撞见鬼了,整整推了三天牌,一锅都没赢过!是不是牌桌上的那些家伙合伙哄他呢?妈的!车没了,怎么跟媳妇交代呢?
临近傍晚的时候,倪红莲哗啦着钥匙进了门。一看见床上昏睡的“死猪”就满肚子火。摘下太阳镜,露出眼眶上的黑青。走到床边,抓起几上的茶杯哗啦一声浇在他的头顶。
江浩腾的坐起身,豁然惊醒。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地大骂一声:“操你妈,死啊?”
“你他妈怎么还没睡死啊?”倪红莲不甘示弱,抄起手中的马克杯照着对方的脑袋狠恨砸过去。猩红的鲜血霎时从江浩头顶裂开的口子里流了出来,浓重,粘腻,顺着他明亮的前额滑向精致而细腻的脸颊。
江浩忽然觉得身子发凉,猛低下头,按着头顶的伤口愣在那里。他要还手吗?是他对不起她,算了!仰起头,眯起双眼看向她,嘴里发出低沉的咒骂。。。。。。
“你死哪儿去了?”她跟那个老婊子打架,他不但不帮她,居然还在外面转悠了三天才回家!
“去朋友摊上耍了几把。”江浩盘腿坐在床上,从床柜的抽屉里抱出医药盒。
“你不赌能死啊!不想过了?离吧!”她横眉怒目,将手上的小包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离就离吧,现在就去?”江浩反将一军,知道她在吓唬他。离婚?她离得起吗?结婚的钱,买车的钱都是她出的,就算她舍得他的人,舍得她花的那些钱吗?
“江浩!你。。。。。。”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没救了,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块“烂材地”!
“我把车压给‘大个了’,你看咋办吧?”车子没了,居然成了他恐吓她的筹码。她那八万块钱已经打了水漂,没了!她还要离婚吗?
“你输了多少啊?”她一心让他走正道才给他买了个“饭碗”,他居然当成赌资输完了?
“四万三,那三千的饥荒我已经打上了,还有四万。”江浩在头顶的口子上贴了块纱布,若无其事地回答。
“你快一头撞死算了!我懒地跟你说话。”倪红莲觉得身体发凉,一头摊倒在窗下的沙发上。四万,怎么还啊?他从前最多也就二三百的打两圈小麻将,怎么忽然间耍这么大?
“不说甭说,用不着你管我!”他看出她在替他想办法,假惺惺地嘟囔着。车是她花钱买的,她能不管吗?
“闭上你的嘴!怎么敢耍怎么大的?”她随手拔出一根烟,颤抖着点燃。飘渺的烟幕仿佛一层保护膜,她用力吸进吐出,安全多了。
“那天出去喝闷酒,遇见几个同号。他们说‘大个儿’最近发达了,赌摊儿上的生意往死了红火。让我有空也过去捧捧场,我就跟他们去了。头天赢了四千,我看手气不错,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又输了九千。本来不想玩了,怕你怪我,就想往回捞点,结果。。。。。。”江浩满心挫败,口气忽然软了下来,信誓旦旦地承诺:“莲,想想办法把这点饥荒还上,我以后再赌就把手剁了!”
“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我就是印钱的,这会儿也印不出四万。”她还没傻B到卖了自己的精品店去替他补皮裤。就算把车赎回来,他能专心开车吗?精品店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要是没了就张嘴等着吃风把屁吧!反正D城风多,一年刮两次,一次六个月,一次半年多,说不准还能碰上沙尘暴呢!
“跟你朋友那儿先挪对点不行吗?”
“没别的办法。。。。。。我试试吧。这会儿跟人开口借钱多难啊!”倪红莲最终还是妥协了,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想留住车,还是想留住江浩,亦或是想留住这段来之不易,弃之不舍的婚姻。
找遍了所有的关系,终于凑足了四万块。求爷爷告奶奶的,人家都不愿意借她。她没有正式工作,老公又是个混社会的,人们把钱借给她就仿佛打水漂了。逐一登门,死磨硬靠,对方面子过意不去就施舍她一千两千的。她数不清自己爬了多少层楼,记不得自己走了多少路,这四万块钱凑得实在太不容易。她觉得自己就象是十字路口拦车的“讨吃货”,遭别人白眼,等着别人呸一口,再点头哈腰地接着一毛两毛的施舍。
她病倒了,痛苦地窝在床上被殷勤的江浩伺候着。有个家还是温暖的,丈夫在身边端茶倒水,细心地照顾着。过去的就算了,但愿他今后能改过自新,全心负担起这个家。四万,对于有钱人不是什么大数字,可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怎么还啊?
次日清晨,江浩背着一大落红通通的人民币出去了,倪红莲点燃了香烟,静静地坐在窗口等候。从日出等到日暮,上班的人流下了班,摆摊的小贩收了摊,始终不见江浩的人影。
她被一份可怕的预感包围着,车子开不回来了,拿出去的四万块也没了,残酷的现实让她终于认清她嫁了是个不可救药的赌徒!她打了无数次电话,里面都回复着无应答。苦涩的泪水回流到心里,千创百孔的痛苦纠结在一起。指尖的烟蒂猛得按在小臂错落的疤痕上,刺啦一声,一股焦糊的血腥味。。。。。。
三天之后,她的预感应验了。江浩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门,一双猩红的眼睛含着泪,砰的一声跪在她面前忏悔,“莲,对不起。。。。。。。我以为可以翻本的。。。。。。”他趴在她脚边呜呜地痛哭,脑袋用力地撞向地面,“莲,是我连累了你。。。。。。不然咱们离了吧。。。。。。”
离了?那些钱是她借的,他是想让她自己还吗?这段婚姻的灵魂已经死亡了,可那个空洞的躯壳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那些债务是他们两个人的!倪红莲早已丢失了眼泪,对着跪在地上的仿佛是“男人”的东西说:“从此以后,咱们各过个的。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你干脆去找那个老骚货,等她帮你把钱还上,咱们就离了。”
她已经给他大开绿灯了,这个男人她不要了。她收拾好行李住进小店,从此再也不回来了。
风停了,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落,倪红莲独自缩在阴冷的小店里,几乎快要冻僵了。黑暗中,烟头上的火光一闪一闪,那是她生命里唯一的温热。她一步错,步步错,从十六岁的那夜开始,悲剧就已经注定了。八年了,除了手里的烟,谁能在寂寞的深夜里慰藉她僵死的灵魂呢?
她以为她再次摆脱了噩梦,可她忘了她终究是江浩的老婆。要帐的人追上门了,搞得她生意都没法做。没有了她的压制,江浩变本加厉的赌博,十三万的饥荒,那个老女人因而彻底跟他断交了。
“呵呵。。。。。。”倪红莲坐在黑暗中苦笑着,这个店还有开下去的必要吗?她每天辛辛苦苦的忙活,还不够给那家伙还赌债的。她受够了!老天不许她象“人”一样活着,她当鬼算了。凭什么她起早贪黑地忙着受着,反倒由着他大肆挥霍。她不干了,背着十三万的帐,她没日没夜地给谁忙活?
她说到做到。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找到了买主,把红红火火的小店盘了出去。她拎着行李回到家里,换了门锁,把属于江浩的东西丢进垃圾堆里。这所房子是她死去的老爸留给她的,除了它,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才二十四,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她该换个男人过日子。
江浩回来了,苦口婆心地求她。她死活不开门。对方一气之下砸玻璃进来的。他拒绝离开,这是他唯一的栖身之所,失去了这个女人,他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了。最终家里多了一张小床,一对夫妻在一个屋檐下分居。夜里江浩死皮赖脸地来找她,被她毫不妥协地踹了下去。她这辈子被男人伤透了,看到男人就恶心!她发觉自己的心理可能出了问题,再也提不起一丝“性趣”。
终日无所事事,她几乎长在了“麻将馆”。所谓的“馆”只是个习惯性称谓,其实就是她同学家的两居一室。在客厅里摆两三张桌子招呼些熟人来家里玩牌,每桌收点茶水钱,对于一个没有职业的女人来讲,好歹也能贴补点家用。
身处红尘,如临烈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个女人若是嫁了个穷鬼丈夫,婚后的生活如若苦行。可好歹她同学守着爱情,那个下岗的男人为了养家打了三份工。看见人家的丈夫忙忙活活的回家吃饭,周岁的孩子在房间里乱爬,满眼天伦之乐让倪红莲羡慕死了。